第一次绽开了笑,那一笑,霎时间光华尽显,恍若天人。可惜,他对着绽放微笑的那个人,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依旧捧着手里的荷叶,小心又努力地跟手中的鱼儿做斗争,那吃货的属性,在这一刻尽显无疑。陆七七要提醒一番这个小吃货,她心心念念的爹爹来接她来了,慕容北辰却是挥袖一摆,阻止了她。陆七七识相地主动让座,慕容北辰便老大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就这么挨着糯宝坐了下来,可那丫头,依旧没有发现她。“好吃吗?”
慕容北辰在她耳边轻声问,语调温柔得不像话。糯宝正成功地攻克了一大块鱼肉,心满意足地点头,连声道:“好吃好吃,好吃极了!”
“比爹爹做的叫花鸡如何?”
慕容北辰继续问。糯宝神经大条地还没回过神来,十分忠贞顺口地说:“那当然是爹爹做的好吃!”
慕容北辰满意地轻笑一声,声音低醇,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糯宝愣了愣,须臾,呆呆愣愣地转头,然后,她便彻底呆住了,口中那半块鱼肉都未来得及咽下去,小嘴儿保持着半张的状态。慕容北辰这才得以全方位打量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眉头就不自觉蹙了起来。她身上穿的这是什么衣裳?又丑又脏!她头发是谁梳的?又丑又脏!她的脸是谁给洗的?又丑又脏!这段时间,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以前那个圆润可爱,漂亮精致的糯宝,怎么就变成了这副又丑又脏的模样?以前圆嘟嘟的脸,现在也瘦成了瓜子脸,慕容北辰越看便越是心疼。他要是再晚些来,怕是都要认不出他闺女了!糯宝呆呆地愣了许久,她不敢置信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用力眨了眨,再眨了眨,她的爹爹依旧好端端地在这儿,没有消失!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爹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一定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她不敢吱声,生怕她一开口,这个幻影就一下消失了。慕容北辰看着她的傻样,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声音怜惜又温柔,“傻丫头,不认识爹爹了吗?”
有了真实的触感,糯宝这才终于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她伸手,一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带着还没吃完的叫花鱼,还有浑身上下的鱼腥、污泥,没多会儿,她又制造出了十分可观的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全都蹭到了慕容北辰那华贵的衣裳上。一身的华贵都被蹭得不成样,慕容北辰面上却没有半分不喜,就好似,往常那个挑剔苛刻的人,完全不是他一般。糯宝的脸上原本就脏,现在这么一哭,顿时就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大花猫,变得更丑了。慕容北辰眼下却丝毫不觉得他闺女有半点丑的了,他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满心满脑的欢喜雀跃,难以克制。他的贴心小棉袄,他前世的情人,终于是被他寻回来了。糯宝太高兴了,完全也顾不上吃了,只是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爹爹,糯宝好想好想你啊!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就被人贩子卖了……”慕容北辰轻轻抚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轻柔,神情和暖,“是爹爹的错,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爹爹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出半点意外。”
糯宝娇嗔地抱怨了一通,慕容北辰便一一应着她的各种埋怨,没半点原则。太叔凌一行已经自发地避让,不当这对父女的电灯泡,但奈何纪楚含身上有伤,挪动不便,他和江鲤便留了下来,全程围观了糯宝各种花式撒娇,以及传言中那位冷血无情的王爷各种无下限地纵容宠溺。此前在山洞中与慕容北辰有过一面之缘的纪楚含,眼下看到他这般反差,真真是差点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糯宝撒娇撒够了,便又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她把一路的事情描绘得绘声绘色,事无巨细皆一一道来。慕容北辰这才终于抽空拿了正眼看向纪楚含和江鲤,这一眼,目光便不自觉顿住了。“是你?”
若是在往常,自己被忽视了这般长的时间,定然已经傲得不行,可是眼下,他眼前的这位,可是大元朝的太子,还不是寻常的窝囊无用的太子,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且不说这些玄幻的传闻,单单是回想当日在山洞里,他露的那一手从活捉到最后烤制,那行云流水的做派,便已经叫纪楚含心生叹服。那晚二人亦是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些,对对方的印象倒也是不赖。基于如此种种,纪楚含对慕容北辰的神色态度,便已然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敬畏。他既然不表露身份,自己自然也是不能戳破,纪楚含便只微微颔首,“正是在下,不曾想,你我竟然有这般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