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猫心里有点紧张,又隐隐地生出一阵阵期待。来人,究竟是谁?凝猫正在紧张期待中时,魑魅突然抓起手边的一根树藤,在凝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下就卷住了嘟宝,凝猫手上不稳,嘟宝就这么被她卷到了她的身边,牢牢地捆住,紧接着,一把匕首就抵在了嘟宝的脖颈上。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分外快,凝猫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时,嘟宝已经被她牢牢钳制。这是魑魅自我保护的下意识行为,她像一只警觉的猎豹,当危险来临之时,便会做出下意识地防备举动。凝猫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敢保证,待会儿如果冲进来的人敢对魑魅不利,她就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手中的利剑插进她的脖颈里。凝猫惊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要抬步上前,却被魑魅一声冷呵,“别动!你要再走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凝猫的脚步一下顿住,脸上的血色更是消散全无,她声音透着阵阵紧张,“你不要冲动,他是你的侄儿,你可千万不要冲动……”魑魅冷哼一声,“别乱认亲戚!若待会儿闯进来的人敢乱来,我就先拿你们开刀!”
凝猫再也不敢多言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期盼着她千万不要出现不小心手抖的差错。嘟宝被困得紧紧的,他也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可怜无辜地看着魑魅,这个他几乎已经能认定的姑姑。木芙蓉被魑魅扎了那一针,整个人都有些气力不足地半倚着。正在所有人各怀心思时,那扇门被打开——“星爷爷——”嘟宝的一声脆生喊叫,叫木芙蓉涣散的眼神一下凝在了一起,她一下坐直了身子,颤抖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堕星魂还是那一身白衣,只是一路行来,那身白衣已经染上了些许污秽,但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他半分风姿,一直从容无波的脸上微微扬起了一个淡笑。“爹爹——”嘟宝惊喜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下意识要抬步奔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压根迈不动步子。凝猫也一下把目光投了过去,一瞬间眼睛便有点酸酸的。回想这一个晚上,心情千回百转,经历百般折腾,最初那般因他抛下她离开的委屈怨怪,也都一瞬消失。虽然只是分别一个晚上,她却觉得自己好似经历了很久很久。慕容北辰的目光先是顺着儿子的叫声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快速地转开目光,搜寻到凝猫身上。见到凝猫好端端的,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正在暗自放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下又把目光转了回去,他儿子,虽然全胳膊全腿,但是整个人却是被捆住了,他的脖子上,还架了一把匕首。岂有此理,竟然敢动他儿子!看他不把这人手撕了!目光再偏移,等等!这人……慕容北辰前一瞬刚刚积蓄起的勃然大怒,在看到她的脸时,一下就被戳破,他脸上的神情,在那一瞬像是经历了诸多复杂又难言的隐忍震撼,他的身子,甚至一点点地颤抖了起来,眼中也盛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隐隐的,还有异样的光亮闪过。一向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人,在这一瞬,彻底失态。而魑魅呢,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堕星魂的身上,对于堕星魂这个人,她从小就一直听师父说起,每次师父发狂,都是因为这个名字。而今看到本人,她委实是震惊而又好奇的。原来是这么一个人,也并没有任何三头六臂,却能让她的师父一直心心念念。旋即,嘟宝又喊了一声“爹爹”,她的目光便随之移到了旁边,定在了旁边那男人的身上。这一瞬,四目相对,两人俱是怔住了。熟悉,真的太熟悉了。这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熟悉,叫她心头震颤。这样的熟悉,甚至比对嘟宝的熟悉更加强烈,强烈到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深究,想要去探寻。而堕星魂的视线,却是定定地落在木芙蓉的身上,他的视线有一瞬的凝滞,但显然,他是最淡定的那一个。方才一路行来,一切的一切,都透着熟悉,堕星魂的震惊,已经在一路上被抚平安顿妥当。饶是早有猜测,但乍然见到木芙蓉,见到这个他以为早在百年前就已死去的女人,他心里,还是升起了震惊与波澜。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着叫自己震惊的人,慕容北辰与魑魅相望,堕星魂与木芙蓉相望。木芙蓉俨然是最震惊的那一个,她缓缓地站了起来,身子一阵阵颤抖,眼中迅速地凝聚起了阵阵水汽,她每向前的一步,便好似积蓄了她毕生的心力。凝猫双手紧紧地拽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也许是亲眼目睹了木芙蓉的癫狂,眼下看到他们二人重逢,凝猫心里竟然也升起了阵阵激荡之感,更想窥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满足自己的好奇欲。木芙蓉过于激动,整个人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刚勉力走了两步,脚下就给什么狠狠一绊,直直地往地上摔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快速地扶住了她。堕星魂几乎在一瞬之间到了木芙蓉跟前,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木芙蓉抓住他的手臂,缓缓地抬头,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再忍不住,快速地往下落,一滴接着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瞬间,她的脸上,便盈满了泪花。“星魂,真,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在做梦……”堕星魂一直沉静如深谷幽兰的眸子里,终于是泛起了阵阵涟漪。他缓缓地点头,声音轻缓,“芙蓉。”
听到这个声音,木芙蓉的身子又是一阵猛烈地震颤,她眼中骤然迸出阵阵狂喜,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从头到来,可是,巨大的狂喜狠狠地冲击着她,她最后,竟是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来得及说,眼皮一翻,便这么直接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