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萝和木芙蓉一直都没有找到,但是,木芙蓉却在暗中给堕星魂传了消息,故弄玄虚的做法,她做得驾轻就熟,也躲藏得十分稳妥。无论是慕容北辰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还是堕星魂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都没能把她找出来。慕容北辰心想,真的能找到木芙蓉的人,怕是只有兮萝了吧,可是,兮萝找到了师父,却是没有再回来。但是,既然木芙蓉想方设法地把他们都引到了北梁,那么,她自己肯定也会去,她去了,兮萝肯定也是一道随行。如此想着,慕容北辰心头倒是也没了过多的担心。他拍了拍糯宝的背,语调轻柔,“她们从别的路走,我们到了北梁再会合。”
糯宝闻言,这才放下了心来,她认真地强调,“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不能丢下她们的。”
慕容北辰闻言,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轻轻地触动了一下,有股异样在心尖勾连蔓延。团团在一旁,神思不觉也带上了几分异样。但随即,糯宝又噘了噘嘴,有些不开心地说:“但是有个人不是我们的亲人,她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糯宝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却是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她说的是魅影,一开始慕容北辰也并不打算让她同行,且不说她之前做过什么刻意叫凝猫误解的事,那些事,若不是被兮萝之事打断,他定要好生追究一番。从大局上来讲,她一直都是大理这边的主事,她不宜离开。但是魅影却是分外坚持,一定要跟着他走。魅影每每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求而不得之时,她便总是会重提旧事,慕容北辰沉了脸,最后却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是,慕容北辰也十分明确地向她强调,“去北梁可以,但是,你只是我的下属,不许闹出半点幺蛾子。”
慕容北辰声色俱厉,可以说是有些刻薄了,但是,魅影却是欣喜异常地同意了下来。如此,魅影便跟在了行程之中。魅影的随行,叫原本就心情不快的凝猫心头更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总有股郁气怎么都出不去。她原本就对魅影之事怀有芥蒂,可慕容北辰却还是把她带上了。虽然这次北梁之行已经与他们此前的游历大不相同,不再是单纯的家人的游历,但是,这样就能叫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加入吗?凝猫觉得,这一趟行程,她的心情,越发地低沉了下去。这些事情,慕容北辰没有与凝猫袒露,也根本没有机会与她多说,因为,凝猫脾气倔,她压根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慕容北辰心口的千言万语,便只能尽数咽了回去。她的心情不佳,他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而今四月的天气,南边尚是初春时节,枝头已经有嫩芽露头,早晨起身赶路之时,依旧能感到身上料峭春寒。越是往北边,气温便越发热了起来,与南风的湿热不同,北风地接辽阔,放眼便是一片广阔,春风畅行无阻,整个都有股干爽清冽之感,叫一行人原本沉郁的心情,也有了些许好转。慕容北辰是隐瞒了身份出行,他们的车队只扮作商旅,为避免节外生枝,一切都已经从简准备。但是,慕容北辰终究是不舍凝猫受苦,更为了嘟宝和糯宝两个受了伤的孩子能更舒适地调养,整个车队也并不是那么简朴也就对了。是以,这一路,委实也是收获了不少的目光。甚至也招来了山贼的光顾。但是,那些矛头小贼,在慕容北辰的暗卫手下,还不知自己的对手从哪个放心冒出来的,便已经气绝而亡了。而一路途径的地方官员,都提前得到了消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贵人途经此地,务必要招待妥当。官员们受到上级指令,自然是掏空了心思地好好筹备着。是以每次到一处城镇落脚,他们都能享受到现成的最好的车旅服务待遇。最为紧要的是,每到一处,嘟宝便需要进行一次药浴,那些药浴所需的工具,也都全套备妥。战战兢兢地迎接了贵人,可直到贵人离开了,他们却还是不知道他们接待的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他们一路紧赶慢赶,一直到五月中,在路上连续奔波一月有余,终于是到达了北梁。慕容北辰从马车上下来,他站在马车前,极目远眺远方的城池,心头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触。他并不是会触景伤情的人,北梁这个地方,可谓给了他最多的痛楚和磨难,以前来到这儿,他从来只有傲视一切的冷然,而今再来,他竟是升起了异样的感触。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兮萝,想到当年刚刚踏足此地时,两个无知幼儿的迷茫与彷徨。当时的兮萝年纪小,可却已经是很懂事了。他原本以为会一直与她相依为命,可是,没有多久,兮萝便已经去世了。兮萝的离世,在小小的他心里留下了深浓的伤疤,也似乎把他所有的亲情都带走了。他从来都不敢想,兮萝会真的能回到他的身边,这样的念想,明明只是在梦里有过。可是,现在,梦里才有的念想成为了现实,却在转瞬间发生了变故,脆弱得好似空中的泡沫,一触就碎。兮萝,你究竟在哪里?如果你真的在暗处,出来好吗?慕容北辰神色再次陷入了迷茫,有些怔怔地望着前方。身后,团团把糯宝抱了下来,外头天光明媚,照在人的身上,很是刺目,却又不灼热,反而异常温暖。糯宝伸手牵住了慕容北辰的大手,小小的手,软软的,原本肉乎乎的,眼下,却是有些消瘦了。这一路上她都在泡药浴,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她已经生命无碍,可是,她却是没有经过这么疲乏的长途奔波,食欲一直都不好,眼下更是眼窝微陷,小脸也有些苍白了。慕容北辰瞧着便有些心疼,他抱起了她,糯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她只是感觉,爹爹不开心。实际上,这一路,爹爹和娘亲,都没有开心过。因为嘟宝的病。糯宝也从来没有见到嘟宝生过这么重的病,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都没有醒过,糯宝觉得心慌慌的,好似心口缺了一块似的。糯宝心想,嘟宝要是醒了,她以后都改口叫他哥哥,再不直呼其名了。她很想哭的,可是,看到爹爹娘亲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便不敢哭了。她不敢在爹爹娘亲的伤口上撒盐,她要乖乖的。嘟宝搂着爹爹的脖子,小手轻轻拍在他的背上,“爹爹不要难过,我们一定能找到解药,把嘟宝治好的!”
慕容北辰的心口,便好似有一股软软甜甜的滋味瞬间蔓延,一股欣慰的感觉蔓延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