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所说之事我已经明白,到了官府,县老爷自有定夺。”
秦晓娴听着冯源说完前因后果,心中叹气,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医馆的人去报官,差役来的极快,将二人拿下就扭送官府。看着冯源和梅婶转身离去的身影,秦晓娴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只是还没等她多想什么,那头就有人凑了过来。“秦姑娘,秦姑娘断案如神啊!多亏了您我今日才免了牢狱之灾,在此谢过了!”
死里逃生的医馆大夫现在是将秦晓娴奉若神明,开口闭口都是夸赞。秦晓娴莞尔,微微颔首权当回礼。这医馆大夫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没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先生不必客气....只是之前说好的医治费用....”她这厢一开口,那医馆大夫倒也没有翻脸不认账,猛地一拍脑袋讪笑。“哎呦,你看看我这记性,自然自然,我答应姑娘的怎么会赖账?你夫君吃药看病的一应费用都由我医馆出了,姑娘放心就是。还有之前答应姑娘的费用也会如数奉上,这边请。”
面对能够将人命案子都理得清清楚楚的秦晓娴,大夫可不敢在她身上懂什么歪脑筋。万一这女子知道什么条例,将拒不认账的他也送进官府,那怎么了得?俗话说破财消灾,这点道理,做了数十年医馆生意的大夫还是懂得的。将秦晓娴妥善安置好,医馆大夫便赶往官府做证人。事情原本就清晰明了,那官府也不过是走过场问了他两句,便叫他回去了。梅婶和何大壮的事情在洪城闹得沸沸扬扬,少不得有人看见这位倒霉的大夫要多问两句。“宋大夫,听说你这次可摊上事了。”
茶摊老板看着医馆的宋大夫从衙门回来,面上喜气洋洋四处拱手,连忙开口去询问。宋大夫满面笑意,并没有烦躁,反倒是笑着拱手。“也是无妄之灾,要不是碰见哪位姑娘,我这把老骨头还真要进去了。”
这话说得逗趣儿,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就在此时,一人从后头扒拉开众人,急切切的上前。“宋大夫,你说的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来人是个身宽体胖的老爷,蓄着一小撇山羊胡,衣料考究发髻也别处心裁,放到平日必定叫人眼前一亮,如今却有些狼狈不堪的意味。宋大夫见状惊异一声。“莫老板,您怎么成这样了?”
那莫老板笑的更是苦涩,看着周围人如此之多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将宋大夫拽到一边低声。“你说的哪位能断了人民官司的姑娘在哪儿?我有急事寻她,若她真是讼师能帮我解决了此事,我愿将一半家私都给了她啊!”
话到此处,宋大夫也察觉出味道不对,收起了玩笑神情,一步先请,就要带着莫老板往医馆去。医馆之中,秦晓娴有了宋大夫给的诉讼银子,又不用操心谢琅的伤势,整个人都面色红润了不少。她一手拿着纱布一手扯着谢琅的衣服,给人换药时候教训不停。“我早说你不用出手,非要去动,看看,这五寸长的口子才长了个薄皮儿,就又让你给弄开了,哪天你要是因为这口子死了我都不稀奇。”
话虽然这么说,可秦晓娴的动作却十分温和。身为京城通判的谢琅被她这般数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摆出一副受用的样子,两个眼睛微微眯起。“这不是有你吗,怕什么。”
明明就是自己做错了事,不认错就罢了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看着谢琅这样的做派秦晓娴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忍心对他下手,只能将纱布甩到一边了事。谢琅见真把人弄生气了,忙不迭的过去就要赔笑,此事门却被人叩响。“秦姑娘,有位莫老板说想要见您。”
开口的是宋大夫,秦晓娴见状将身子坐正,和谢琅交换了个眼神,定定神走出。果然见宋大夫带了个穿着不凡的老爷站在旁边,想来就是那位莫老板了。莫老板一见秦晓娴眉眼都舒展开了。“秦姑娘,可算见到您了,求求您,这事情除了您没人有法子了!”
秦晓娴见状只觉得奇怪,好在宋大夫是个聪明人,出来打圆场。“莫老板,眼下天寒地冻的,总不能叫秦姑娘干站在这里说啊?还是先寻个地方坐定吧!”
莫老板闻言恍然大悟,大呼自己失礼了,连忙伸手请秦晓娴出去。“是我疏忽,请秦姑娘随我去叶翠轩一同商议此事。”
秦晓娴原本还在犹豫,那头谢琅从房中出来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这莫老板并无问题,前者这才应允。叶翠轩是洪城为数不多的酒楼,来往食客络绎不绝,正门挂着两批翠绿的绸缎,洋洋洒洒从上头飘落下来,原本是清雅意趣,偏偏下头又系在两头贴金的门兽身上,没得破坏了原本的出尘意味。秦晓娴在心中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莫老板进门。显然这位老板是叶翠轩的常客,一见他过来,小二跟着眉开眼笑,脚步很快的带着二人进了二楼雅间。想来是这位莫老板常来的地方,待小厮上了茶点,众人又用栀子水净了手,莫老板才讪讪开口。“说来也是惭愧,我在这洪城也算是有头脸的商人,竟也落到这般田地。”
秦晓娴不言,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水倒是尚可,施施然一笑示意莫老板继续。“我在洪城做香料生意几十年了,前些日子听闻暹罗国产出了一种新的叫香月的香料,这东西稀罕,我便想着买些回来配些新的香膏方子。”
“我四处奔走求了不少人,才用三百两银子买了一小箱,可是这香料进城时候又遇见了祸事。”
生意场上的案子,秦晓娴也是见过不少了,缓缓搁下茶杯,温声。“想必是莫老板您的对手动了什么手脚吧?”
莫老板听了这话眼中冒出异彩,使劲点头。“姑娘明鉴,正是如此,那老王头一口咬定香月对人身体有害,按照律例不得入城。他又一口气收买了洪城所有的讼师,我一个卖货的,哪里能说得过他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