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莲和张绣荣不偏不倚就是被济南的人买走,我怀疑将她们带走的就是那背后一直监视蹿腾咱们的势力,必定是济南那起子人折腾出来的!”
秦晓娴回到房中一手托腮,她想事情的时候习惯如此。谢琅拎着剪子剪短了已经有点打卷的烛心,看着那跳跃晃动的火苗,答非所问。“你胸口的伤,好好上药没有?”
细细算起来,二人分别的时日很久了,从秦晓娴被何家的姑娘骗出去卖进百花楼,两人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就算后来到了矿场也是齐头并进,却也一直没闲下来嘘寒问暖两句。秦晓娴原本在仔细盘算事情,听见这话愣了一愣,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是她在逃进密道时候弄出来的伤口,原本就是些擦伤,看着吓人伤口却不深。众人回到洪城修养的这些日子,万家天天送灵丹妙药过来,她又时时刻刻都将此事放在心上,并无一日偷懒懈怠,如今早就好了大半,不压的狠了都不会痛了。若是谢琅不提,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好多了,你只说我,几次三番跟人动手,你身上的伤口如何?我还没检查过呢。”
谢琅原本只是打算问问秦晓娴的,没想到这句问出了毛病,竟然惹得她查问自己,伸手摸了一下后颈。“查案的时候受伤是小事,不必看了,我早就习惯了。”
他眼下可不敢让秦晓娴过来养伤,几次三番同明先生的暗卫缠斗,左肩和后背分别中了一道,右臂更是被暗器扎出个窟窿来。那日他和万晋渝二人合计了半天好说歹说才收买了郎中骗过秦晓娴,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后悔都来不及。谢琅素日里头神情一直波动不大,查案多年更是知道如何掩盖自己的情绪,脸上是一丝缝隙都没有,秦晓娴没看出端倪,还是本能觉得不对。“不成,你脱了衣服我看看。”
这话本是好意,可是从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口中说出来又落在了谢琅这么个古人的耳朵里,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后者脸颊忽然热了一热,刚要拒绝,门被人敲响。“秦姑娘,谢兄弟,睡了没?”
来人是罗万年,二人从矿场回来一直在将军府住着,一来万家毕竟人口众多比不得罗万年这个老光棍,再者谢琅有事情要和罗万年商议,住在一起也便利些。想必这罗将军是看见这头灯火还亮着,出言询问。秦晓娴一心记挂着谢琅的伤口想找个借口回了,没想到谢通判今日一反常态健步如飞上前开门儿。“罗将军,有什么事?”
他门开得快,秦晓娴都没反应过来,只当是这两个白日约了什么事情,当下也没多想。罗万年的到来算是解了谢琅燃眉之急,得到了史无前例的热烈欢迎,谢通判甚至还给他到了一杯茶。“就说这个何知府的事情,洪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回京禀报一趟不合适。你们事情还没办妥自然不劳烦你们跑这趟,我想着就让我带着这些犯事的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京,让他们去算这笔糊涂账。”
“洪城到底不能没有父母官,也得让他们赶紧安排个新的知府来才成。”
秦晓娴对此很是认同,罗万年自己拦下这差使倒是给他们二人省了不少麻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翌日一早,罗万年便将东西打点好往京城去了,秦晓娴和谢琅收拾好细软,晌午的时候也准备出门。“我想着,既然那些人喜欢盯着咱们,索性咱们就往山野小道里头钻,他们找不到人,兴许刺杀的事情还能少些,这车也别要了,走小路不方便,”秦晓娴看着套车的谢琅开口,后者上下打量她一样,打趣。“你会骑马吗?”
这下轮到秦大姑娘愣住了,她憋了半天吐出一个不会来。谢琅戏弄人得成,嘴角上扬。“你不必担心,我料想你不想被人盯着赶路,买来的这车是市面上最小最轻便的,眼下就你我两个人,也装得下,也走得了小道。”
谢琅将所有的事情都料理的妥妥帖帖,秦晓娴越看越觉得满意,只觉得自己选的这个人真是不错。“谢哥哥,你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
这话古人自是听不明白,谢琅只觉得自己被秦晓娴调戏了,一时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被调戏,只得无奈一笑。二人出了洪城的门,绕过官道,上到附近的山路上,谢琅坐在前头赶车,秦晓娴自己一个人待在车厢里无趣,索性撩开帘子两人说话。“我有一事想问你很久了,父亲也好你也好,都一直说济南旧案,这案子的来龙去脉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一提起来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谢琅靠在车厢上握着缰绳的手猛然一僵,秦晓娴看不见他的样子,却猜到他必定神情凝重。“你若不想说倒也.....”“不,眼下你已经参合进来,我需得将事情告诉你。”
谢琅截住了秦晓娴的话头,从当年萧家还未获罪时候讲起。彼时的萧家是皇后一脉,对大皇子青睐有加,曾向陛下进言,立大皇子为太子。可太后声称大皇子资质不如二皇子,将萧家一力驳回。而后萧家便被揭露出贪污腐败,岳昭更是查出其谋害二皇子,兼并土地,参与党争等等数条罪过。得知此事的天子龙颜大怒,将萧家全族收押,或砍头或流放没有一个放过,被称为济南旧案。秦晓娴对济南旧案的事情原本是一知半解,听得谢琅这么说,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感叹自己竟然无意中卷进了这么大一桩案子里,她定了定神,想起谢琅似乎有主动调查的意思,开口询问。“你说了这么多,可济南旧案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谢琅闻言停下了马车,扭头看向秦晓娴,神情无奈。“不,我的亲生父亲,正是因为此事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