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难民团团围住之后,谢琅身边的侍卫还是将身边的配刀抽了出来随时守在马车附近。那些尖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是以一路上也没有不长眼的乞丐再来骚扰他们。只是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步履蹒跚的难民,谢琅的心情便有些沉重,脚下踏着的路或许就是秦晓娴先前走过的,如今周围的那些乞丐很有可能就是曾经与秦晓娴说过话的。水患之后民不聊生,谁还有心思关注一个外乡来的人呢。马车停在一个茶摊旁边,老板帮他们盛上热茶,提起最近城中发生的水患,他忍不住叹息道:“我的老婆孩子都死在水患里了,但是我总得带着老娘活下来,便只好在这里摆了茶摊。”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搭着的简易棚子。谢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外头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粥。“你在这里摆茶摊有多久了?”
谢琅身边的小厮照例问道。那人想了想,而后道:“自打水患过后一月有余了,客官有什么事吗?”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有两个姑娘,或者两个长相清秀的公子路过这里,你可有什么印象?”
小厮精神一振连忙开口问道。老板一遍将锅盖扣上一边抬起头想了想:“似乎真有这样的人路过,我无意中听说他们要去京城,如今脚程快的话应该也快到了。”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坐在一旁吃东西的谢琅自然也听到了,待小厮回来之后他开口说道:“快些用饭,之后我们快些赶路,得尽快追到她们才行。”
一行人很快从小路离开,在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时候,原先卖茶的人便立刻收摊,偏过头对坐在棚子里的人说道:“完成了,且回去给主子传信吧。”
那边秦晓娴趁着夜色绕开接到上面巡逻的衙役,一路潜进了节度使府。她翻过墙头,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地图往里面收了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早上她与玉莲吵了一架,在察觉到自己冤枉了对方之后好说歹说才道歉取得了对方的原谅。于是玉莲才对自己说了她昨天去黑市究竟做了什么。玉莲在那里买了胭脂水粉不错,但是正因为她的大手大脚才赢得了很多卖家的好感。玉莲在京城时曾与不少达官显贵打过交道练得的好口才在那时派上了用场。与黑市的人混熟之后,对方得知她对节度使府感兴趣,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经不住高价将节度使府的地图卖给了玉莲。玉莲从怀中取出地图递给她:“节度使府在尹大人搬进去之前是当地的一个土财主住的,因为家财万贯,所以有不少人惦记那些仓库,这才有人起了歪脑筋画下了那里的地图,谁知道还没来及的动手土财主就搬走了。”
这地图就被卖到了黑市,如今刚好能被她们利用。时间回到现在,秦晓娴小心翼翼地躲进灌木丛之中探视着前面的情况。她翻进来的地方是前院,和许多地方一样,都设有假山和水池,只是……四周无人,秦晓娴忍不住水池边走了一步,这里根本不像是平日里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借着月光,秦晓娴能看到水池里面已经干涸,甚至有落叶落在池底。这不对劲,如果节度使一家都住在这里的话,院中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朝着后面厢房的慢慢挪去,此事定然还有别的隐情。秦晓娴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我都说了那件事我会解决的,她怎么还要派人过来,明显是不信任我。”
另外一个人笑道:“那人狡诈的很,你上次不是都已经失败了吗?”
那人没有接话,两个人路过秦晓娴栖身的草丛朝着前院走去。机会难得,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虽然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但是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紧缩了一下。那个背影她是不会忘记的,是那时深更半夜从朱琢宅子后面出来的人,也是想要捂死自己的杀手。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路找到这里来的,朱琢的速度难免也太快了些。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握着拳头用指甲掐着手心的肉企图让自己冷静一些。这一路上她和玉莲伪装成难民逃到这里,进了城又一直易容,也不知道此时朱琢的人究竟有没有察觉到她们的踪迹。那两个人渐行渐远,秦晓娴躲在草丛中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