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文眸色微微一动似要提点谢琅。然而想到君心难测、人心不古的事,他沉默一会道:“皇家人都有一颗唯我独尊的心。”
“爹,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国破家亡下这些皇子的处境还比不上普通百姓呢。”
谢琅目光紧锁住谢从文,别有深意地道。“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明白这一点,更何况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们。”
谢从文叹息一声,“对于他们而言,就算全天下的百姓都沦为敌国的剑下亡魂,他们也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
这句大实话已经点明所有,谢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越发认定大皇子才是未来的明君,他成为帝王后才能为天下百姓带来新的气象。谢从文在这时颇有深意的看一眼谢琅,见他对自己的话似若有所思,他笑道:“别多想,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谢琅有所迟疑:“关于这丞相府的事……您是不打算让我插手了吗?”
“陛下很信任丞相大人,要是知道他早就投靠了其他的皇子,不仅是他会遭难,就连揭露他真面目的人也会得到陛下的厌恶。”
谢从文意味深长地道。谢琅不甘心,也想为大皇子洗刷身上的污名,“大皇子不该背负那样的污名,皇后娘娘也不该被牵连。”
“你有了自己的私心。”
谢从文一针见血,“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否则你和秦晓娴都会出意外。”
一听这含有警告的话,谢琅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您都知道了些什么?”
谢从文摇头轻叹:“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局势已经有些不受陛下的掌控了。”
谢琅还想再问一些事,谢从文却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思,丢下那一句话甩袖离去。谢琅追上几步,见他身影飘渺,仿佛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他不由停住了脚步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以至于谢从文对他都不敢直接提点了?可除了白家发生的事外,最近京城也就只有关于大皇子的谣言在肆虐,莫非是因为这谣言?心底转动着各种猜测,然而不管是哪一种猜测,谢琅都很快否决,然后不得不暂缓去针对丞相府的步伐。结果他这边刚放松了一些手,丞相却在大朝会上被个别大皇子党的人弹劾针对。“陛下,臣近日收到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大皇子并没有回京,而是一直留在边关打仗并打赢了诸多胜仗,可关于大皇子的消息却被丞相大人压了下来。”
“臣有理由怀疑所谓的丞相大人有谋害大皇子之心,臣恳请陛下为大皇子做主。”
丞相听到自己被弹劾,脸色微微一变,转瞬后却呵斥回去。“大皇子秘密回京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边关也有些不稳当,你所听的消息又是从何来?莫不是你早就投靠了大皇子,为了帮助大皇子谋反,你才说出这么一个假消息来蒙骗陛下。”
丞相是二皇子最为得力的干将,二皇子可不容许他出事,当下就控制不住心里着急跳了出来。“丞相大人所言极是,你收了老大多少好处?为何连这样的谎都敢撒?”
他一开口帮丞相说好话,属于他派系的人也忍不住附和。“丞相大人言之有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大皇子是不是已经潜伏回京秘密联系上了你们这些大逆不道之徒。”
他们声势浩荡,俨然一副要将大皇子的人全部镇压下去的架势。而他们的架势越凶,这针对丞相的人就越兴奋。片刻过后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中央,大声嘶吼:“陛下,您看一看呀,这些人可都是您的臣子,是我朝的中流砥柱,可他们现在都已经以丞相为首了。”
停顿一会,他又拔高声音喊:“丞相是忠臣不假,可他心里忠的是谁,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么一段话下来可谓是晴天里一道霹雳,直接将二皇子和丞相等人炸得脑袋空白一片。这人好狡诈的心思。他表面上看似要为大皇子洗刷名声,实际上却是想让皇帝怀疑丞相的忠心。皇帝是很相信丞相,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之一。可就是因为给予的信任,他才不能允许自己的心腹早已经背叛了自己。所以这人吼出那么一句,不管是丞相还是二皇子,他们心中都知道自己的党派要失去一个大人物了。但二皇子不甘心,丞相更不愿意就这么死去。两人想要反驳这人,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帝就勃然大怒。“朕还真的不知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们这些庸碌竟然有了谋逆之心,来人,将这些胆大妄为的乱臣贼子全部给朕拖下去斩立决!”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整座京城也在一瞬间陷入血雨腥风中。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再也不敢对皇家的事高谈阔论,可知道此事的谢家和秦家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里。“帝王之怒果真不同凡响。”
秦晓娴似讥非笑。她这一开口彻底打破了秦家的寂静。秦满意当场横她一眼语气沉重道:“不管这些官员中是否有无辜者,只要和谋逆扯上关系,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罗媛心头一凛生出浓郁的危机来:“大皇子如今可就在谋逆的舆论里,我们又和大皇子走得很近,那岂不是说我们的命已经和大皇子连在一起了。”
“原来这才是皇后给予提点的原因吗?”
秦晓娴一愣随即苦笑道,“亏我之前还安慰白靖荷,没想到皇后在那时就给了我一份安抚。”
秦满意的神色凝重:“这就是皇家,当年萧家落得那样的下场,又何尝不是因为……”“爹,慎言。”
秦晓娴吓一跳连忙出口提醒。秦满意即刻闭紧嘴巴。罗媛把心提起来,许久过后什么都没发生,她稍微松一口气,“老爷子,您之前还提醒秦小姐,不想转头您就要犯错了。”
秦满意满脸的不好意思旋即转移话题:“那个叫来城的小子最近总是在我家周围晃荡,罗媛,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打算嫁给他了。”
秦晓娴一脸疑惑:“来城不是一座城吗?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