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1 / 1)

纪屿安和纪嵘景他们不确定是否有寨民进入地道,除去破开糊住地道口的墙时会发出较大的动静,平常都刻意将行走的动静控制的很轻很小,连手电筒都没有打开,如同黑夜里的幽灵一般在地道里静悄悄地飘荡。

  因此,当地道里出现其他声音的瞬间,两人便紧绷起精神,停止了继续前进的脚步,站在原地判断声音主人的信息和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从前方一段路径传来,窸窸窣窣不断,像是脚步声,听上去又杂又乱,不单属于一个人,而属于一群人。

  那群人似是非常疲累,走路的同时粗喘着气,走了没一会儿,便有人忍不住说话,那是一道女声:“你们有没有听到下雨的声音?外面是下雨了吗?好渴啊,我好久没喝水了……我想喝水。”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这是地底下,就算下雨也不会到这里的。”

另一个女声回答道。

  “我们会不会是遇到了地下河?”

又有一个女声语含期待地说,她的声音嘶哑干裂,显然口渴已久。

  “地下河啊……如果真是就好了。”

有人同样期待地附和着说:“或许我们还能顺着地下河逃出这个地方。”

  “别做梦了……这地方说是‘地道’,但实际上在舌山内部里,准备说应该是‘山道’才对,这里不可能会有地下河的。”

她们的同伴不客气地泼着冷水。

  很快,地道内边传来一阵阵低郁闷沉的叹息,显然那些女生被事实打击地不轻。

  纪屿安早在对面那群人开口说话时便停在原地不动,他静静地听着她们的谈话,分析着她们的身份。

  一群女生、躲在地道里、想借地下河逃离舌山,种种条件堆加在一起,对面那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纪屿安想了想,将手电筒打开,然后对着对面那群人的脸直直照了过去。

  “啊!”

对面那群人发出惊呼,她们在黑暗里待的时间太久,对忽然出现的强光很不适应,慌忙抬手遮眼抵御照射过来的强光,同时急促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等一等。”

纪屿安唤住她们。

  借着手电筒的光,纪屿安看清了对面那群人的模样——

  那是一群瘦弱的女生,衣衫褴褛,头发干枯毛燥的打着结,脸上灰扑扑的,好似逃荒的难民,看上去很可怜。

  她们不知道是没有听见纪屿安的话亦或是无视了,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慌乱地往前冲去,仓促之下还不小心绊倒了同伴,其中有几人踉跄跌倒在地上。

  纪屿安眸光微微一暗,纪嵘景一直呆呆地盯着他看,见状忽然抬手在自己左胸处摸了摸,随后做出一个往外抽出的动作。

  纪屿安余光看到,一圈黑色的锁链无声息地出现并缠上他的手腕,锁链的另一头系着一柄漆黑寒亮的弯月镰刀,镰刀埋在他的心脏处,被他拉扯着锁链缓缓拉拽而出。

  “死神之镰。”

  纪屿安的脑中蹦出这个词,看着纪嵘景手腕一甩,漆黑死镰便如伺机而动的黑蛇般急速窜了出去,跃过那群逃跑女生的头顶,直剌剌嵌进了她们前方头顶的一块山壁上。

  乌黑的山洞、微弱的灯光,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那柄漆黑死镰却硬生生拦住了女生们逃跑的脚步,犹如在她们身上按下了暂停键。

  女生们抬着头,目光惊恐地望着那柄鬼气森森的弯月镰刀,一个个陡然间力气全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山壁上,神情灰暗而恐惧。

  纪屿安给纪嵘景递了个眼神,夸赞他做的不错。纪嵘景精神瞬间一振,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雄赳赳走上前,越过女生们停在死镰的位置下,把死镰拔出来后又塞回心脏里,然后和纪屿安一头一尾地将女生们围住。

  死神之镰被收起后,附带着的威慑力也消失了,瘫软在地上的女生们脸色恢复了一点。

  纪嵘景的容貌和气质太优越,与本地的寨民差别很大,其中一个盯着纪嵘景的脸看了会儿,试探着询问道:“您看上去似乎不是舌山的寨民?”

  纪嵘景垂眸,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对女生们的问话没有反应。

  那个女生见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白了一点,恐惧再次爬进她的眼睛。

  直到身旁一个人拉了拉她的袖子说:“慧如,后面还有一个人。”

  被称为慧如的女生忙转头看去,与正探究着打量她们的纪屿安视线对在了一起。

  纪屿安模样清清冷冷的,很是敷衍地给她一个笑容,慧如呆呆看了他两秒,却好像遇到救赎般重重松了口气,忙又将刚才问纪嵘景的话对着纪屿安又问了一遍。

  纪屿安想了想,回答道:“我们的确不是舌山的寨民,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学生。”

  慧如谨慎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道里?”

  纪屿安用陈雪如编给玩家的说法搪塞道:“我们有一个同学的姐姐来这里旅游时失踪了,我们其实是过来找她的。寨主把我们安排在一个寨民家里,我们意外在他家的菜园下发现了地道,所以就下来看看情况。”

  慧如连忙让大家抬起头,一脸希冀地问纪屿安:“那你看一看,你要找的人在我们这里面吗?”

  纪屿安认认真真地看过去,将这些女生的模样和他在寨民老徐那本相册里看到的照片比对一番后,遗憾说道:“她好像不在。”

  慧如神情一阵恍惚,闻言低落地道:“也是,并不是所有人运气都像我们这么好,能坚持到躲进地道里,有的人在山下时可能就……”

  她的话不明不白,纪屿安安静地听着,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道里?”

  女生们含恨地说:“我们也是外地的游客!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被这里的寨民绑架拐卖了!”

  “绑架、拐卖?”

纪屿安问道:“你们的失踪果然和鸡舌寨的寨民有关吗?”

  “是啊,想不到吧?谁能想到如此的山清水秀竟然是个藏污纳垢的贼窝,看似纯朴和善的寨民实际上是一群人贩子呢!”

  “不止是鸡舌寨,还有舌山下面的那些小寨子,那里面的人也不是好东西,我们这些人里有不少就是在下面被绑的,然后最近才送到山上来。”

  “他们可不只是人贩子,更是杀人凶手呢!”

其中一个女生恨恨地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躲进地道里吗?因为这里的寨民要举办所谓的山神祭典,而我们则就是他们献给山神的祭品,这些寨民要举行人祭!”

  “呸,太无耻,太野蛮了!”

  女生们气的不清,面目都因此扭曲了。

  “所以……这个地道就是寨民用来关押你们的地方吗?不过这个地道那么绕,寨民把你们关在这里的话,就不怕回头找不到你们吗?”

  见女生们似乎扯远了,纪屿安连忙将话题又拉回了。

  “那倒不是,寨民们一开始是把我们关在院子里的……是有一个寨民看我们太可怜了,想偷偷把我们放了。不过我们是外地人,对舌山根本不熟悉,乱走动的话反而很容易会被抓到,于是那个人就告诉了我们地道的存在,让我们先躲进地道里,让我们先拖到祭典结束再说。”

  “没想到这个寨子里居然还有人良心未泯。”

纪屿安追问道:“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慧如这时却不说话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好似在防贼一样。

  纪屿安与她对视两秒,很快就猜测出慧如防备他的原因。

  对于这群女生而言,那个救了她们的寨民是她们的恩人。她们对纪屿安并不是十分信任,大抵是怕他泄露了恩人的身份,为那恩人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不肯说。

  纪屿安便说道:“我同学的姐姐还没有找到,比较舌山太大了,我们想在这里找人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没有本地人帮助的话根本没有头绪。但这里的寨民本来就是罪魁祸首……我们怕打草惊蛇,把自己也连累进去,所以也不敢求助他们。难得发现一个善良的寨民,所以我就想从她身上下手看看。”

  “是这样吗?”

慧如问道,神情意味不明。

  纪屿安并不着急,静静等待着她做出决定。

  或许是因为纪屿安和纪嵘景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寨民,又或许有其他因素在,总之慧如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将她们“恩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她是一个女生……名叫除然,和她妈妈一起生活。她妈妈有点奇怪,一直裹着一身黑袍子,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像鬼一样。”

  “除然说她妈妈有遗传病,不能见光,所以才会这样。”

  “对了,寨民关押我们的地方就是除然的家。也是因为我们就在除然眼皮底下,所以除然才有机会放了我们。她家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地道就在水井下面。”

  除然妈妈的形容让纪屿安很熟悉,他想到了一个人,问慧如:“你们说的除然那家,她们家里是不是还有一尊很大的神像,除然的妈妈每天都会给神像上香?”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那个祭司果然有问题。

  纪屿安获得了想要的信息,他看了眼面前的这几个女生,想了想,浓重的黑雾自他身后弥漫着散开,随着他手指轻挥落下,铺天盖地的向女生们袭去。

  女生们愣愣地看着黑雾不曾反抗,待黑雾消失以后,女生们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不见——

  她们被纪屿安收进了自己的副本之中,暂时算是安全了,也不用再奔波逃命。

  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山洞,纪屿安轻吁一口长气,和纪嵘景说道:“走吧,继续去山神庙。还能分辨出剩下路的方向吗?”

  纪嵘景仰头盯着山洞顶看了看,须臾后笃定点头。

  纪屿安微微一笑,两人继续前进,没过多久,陈雪如联系到纪屿安:

  [3号屋那两个女玩家翻墙爬过来了,她们看到了被我们挖开的地窖,正准备下来。要拦住她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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