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温柔的他变得越来越易怒暴躁，只有成堆的银两才能让他露出笑容。而它们也在时刻努力着，跳火盆，跳火圈，都是为了能让他得到更多更多的银两，是为了报恩，也希望他能越来越开心。可究竟在什么时候，他的胃口竟然越来越大了呢？它们还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雨天路滑，它们落入了猎人的陷阱中，陷阱很大很深，它们根本就出不去，也没有任何食物，饥饿的它们只能等死。可他的突然出现，让它们见到了属于生命的光。那时候的他，勇敢善良，救它们于水火，还给它们好东西吃，甚至会揉着它们的头给它们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可能是因为贪恋这份光，这份温暖，它们选择留在了杂技班头身边报恩，也可能是它们的聪明机灵让杂技班头看到了商机，这才愈发的贪婪。它们记不清了，只记得它们也曾被温柔以待呢。这时候，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猴子也醒了过来，它仰起头，对上了万俟舒清淡的眼，里面凝结着冰霜，可她身上却有一种能让动物安宁的气息。小猴子觉得安心，道：“大人，我们是自愿报恩的，虽然身上有疼，但我们曾经很快乐，他曾经也是一个温柔勇敢的人，可能是我们太急于报恩，助长了他的贪婪。”
“这不怪他，是我们的错，若是我们能一步一步来的话……”“大人，其实我们也曾被温柔以待，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吧。”
其他小猴子也纷纷附和。它们不怪，一点都不怪，只是它们也得回森林里去了，它们不想再看他被财富迷了双眼，变得更加暴戾易怒。万俟舒剜了杂技班头一眼，就这样的人怎么能碰到这些小天使？杂技班头吞吞口水，吓得窒息。“就你这样的人，真是上辈子积了福。”
万俟舒启唇，嗓音微凉，“这些小动物并不怨恨你。”
还未来得及高兴，万俟舒冷冽，满带嘲弄的声音再次传来，“相反，它们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决定回到大森林里去。”
杂技班头眉心一跳，指尖也跟着一颤。这些都是他培养出来的，若是它们真回到大森林他才怎么赚银两？“我先前就说过，日后，杂技馆内不准出现动物，你就算再肉疼也无济于事。”
万俟舒扬眉，再次破了它一盆凉水。杂技班头一愣，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他垂眸，看着那些小猴子就像看着一座座金山银山的消失，他捂着心口，只觉得肉疼的厉害，甚至还有点窒息。瞧着他那副泄气模样，万俟舒只觉得一阵快意。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今日赚得的臭钱，全都吐出来！彼时，小猴子们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它们不断蹭着杂技班头的裤腿，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道别。可这番情景落在杂技班头眼中，却变了一番味道，他认为这些小猴子是在挑衅，是在将连日来受到的伤痛全部换回来。果然，是些没什么感情的小畜生呢。万俟舒对上他那张扭曲的脸，眉目如雪，嗓音冷厉如刀，“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它们只是想要报恩，只是想在离开的时候跟你道别，它们不会怨恨，也从不会怨恨，而肮脏不堪的你竟然能得到它们的喜爱，实在让我大跌眼镜。”
杂技班头：“……”是在道别？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好像真能从它们眼里看到一丝眷恋和不舍。杂技班头的指尖忽而颤抖了一下，他以前做了那么多伤害它们的事情，它们真的半点都不怨恨？这时候，那只受重伤的小猴子突然朝他递出一个小铃铛。那是一个用红绳缀着的小铃铛，很简陋，却仿佛能荡出清脆好听的乐章。一时间，杂技班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小铃铛异常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他缠着手接过，恍然间对上了小猴子的双眸，那是一双澄净，清澈，水润润的眼睛，仿佛能映出世间的一切污秽。杂技班头猛然移开目光，神情羞愧。小猴子还是盯着他，似乎想把他的样子映在心里。不多时，小猴子们全部离开，院子里也变得空荡荡的，杂技班头捏紧手中的小铃铛，突然眼神怔忪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这个小铃铛是他亲手给小猴子做的，当时将它们救下后，他觉得它们聪明可爱，便爱不释手，每日喂养它们，与它们谈心，最后还编织了一个小铃铛。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如此贪婪了……杂技班头紧紧捏着小铃铛，眼里透出茫然和懊悔，对不起。万俟舒又警告了一通，这才与万俟临渊一起转身离开。怀里的小猴子奄奄一息，万俟舒去了云来客栈让燕无忧救治。燕无忧见她突然登门，还带了只小猴子过来，不免神情微妙，可到底还是帮着救治了。“多谢。”
万俟舒道谢，神情自然，红衣潋滟。燕无忧放下药箱，端着张脸道：“我竟不知，我这个医人的，什么时候竟变成兽医了。”
万俟舒笑容璀璨，“小猴子伤得比较重，除了你，我竟不知还有谁能让它再次活蹦乱跳的。”
燕无忧轻哼一声，很快将目光落到万俟临渊身上，只见他一身黑衣，姿态挺拔，神情严肃，凌然的气势宣泄而出，像个十足的煞神。他眯了眯眼睛，轻唤一声，“战神。”
万俟临渊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燕无忧重新将目光落到万俟舒身上，道：“长公主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小猴子？”
“杂技馆。”
万俟舒如实说。燕无忧听后，只是应了声，便不再说话了。小猴子经过他这么一治还真恢复了不少，身体也恢复了热度，想来再修养一下，就能回到大森林了，她再一次道谢，眼看天色不早，就和万俟临渊离开。前脚刚走进府邸，后脚孤狼就匆匆赶来，脸色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