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翻身下马,去茶棚要了杯热茶,还有几个咸菜馒头。她一身红色劲装,头发用红色丝带扎成了一个马尾,远远瞧着像是白净俊俏的小公子,不免让茶棚中的人多看了几眼。万俟舒大大方方任由他们去瞧,这种时候越是畏缩,越是惹人注意,倒不如大方一点,别人瞧着没兴趣了也就收了目光。果然,没一会儿茶棚里的人就将目光收回,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待热茶和热馒头端上桌,万俟舒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热度。她捧着热茶取暖,不免轻叹了一声。若是她不去战场,此刻肯定捧着手炉,躺在软塌上看话本吧,可因为担心万俟临渊她才冒着风霜,千里迢迢赶去混乱战场。就是因为担心吗?可依照万俟临渊的本事,就算有意外,他肯定也能化险为夷,也就是时间问题,会受点伤而已……所以,她是为了不让他受伤,想多多看他几眼,才这般卖力的?万俟舒轻叹一声,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没救了。这叫什么?美色误人?万俟舒被自己的想法恶寒了一下,吃了东西就翻身上马继续赶路。越接近驭兽国,看到的景致就越灰蒙。周围的树木、房子被战火烧得黑漆漆倒塌在一旁也无人收拾,房子的主人跑的跑死的死,方圆百里没有丝毫人气,就像是一座座死城。鼻翼间也有战火留下的硝烟味道,难闻,刺鼻,还带着一股深刻的绝望。万俟舒皱了皱眉,她不敢在此处逗留,夹紧马肚子赶紧走。到了下一个城镇仍旧灰蒙蒙的,战火留下的硝烟气息弥散开来,地上还有鲜血残留,像极了修罗地狱。才短短几月,不曾想驭兽国竟会变得如此荒凉。真是叫人悚然心惊。眼看着天色快要暗下去了,万俟舒只能在这座死城里留宿一晚,否则雪天路滑,又是黑夜,弄不巧会出事。万俟舒牵着马儿,挑了一间比较干净点的屋子住下,屋子里凌乱,锅碗调盆全都散落在地,可见屋主人逃跑时的惊慌失措。小鸟儿们知道条件艰苦,便联合小猴子们从外头找来了不少柴火,这是在外头一个棚子里找到的,没被风雪淋湿,挺干的。随后,它们又不知道从哪儿挖来了些大地瓜,还有好几个新鲜香菇,甚至主人家没带走的大米都找到了些。看到这些食材,万俟舒唇角一扬。别人去战场只能餐风饮露,而她,有小动物们帮忙,总感觉像是出来冬游一样。万俟舒揉了揉它们的脑袋,柔声道:“多谢你们,我能吃上热菜热饭了。”
小鸟儿们,小猴子们开心地在原地转圈圈。它们是居家小能手,比一百个绿俏还有用!万俟舒将地上的锅碗调盆洗净,淘米烧饭,煮了香菇汤,还将地瓜烤了下,香菇地瓜都是野生的,有种大自然特有的甜味,让她回味无穷。一顿饭吃完,万俟舒将备着的棉衣铺在地上,又取出棉质斗篷盖在身上,一下子软绵绵,暖呼呼,很快就让她睡了过去。小动物们负责守夜,完全不怕有人突袭。*皇宫。万俟舒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万俟润耳朵里。万俟润心觉不对劲,立刻放下奏折赶去了她的宫里。宫里,绿俏正在打扫屋子,本想着明日再去宅子里躲一阵,谁曾想,万俟润突然来了,她闪躲不及,直接被逮住了。“公主在哪儿?”
万俟润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盯着绿俏。他眼里的笑意依旧温润,可眸底却多了一抹凌厉,叫人不敢直视。绿俏垂着眸,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凌厉,不免缩了缩肩膀,“公主,公主她……”怎么办?胡说八道就是欺君,可她又不想背叛公主,她好难!万俟润紧紧盯着绿俏,眼中的冷意被他敛去了些,一下子让他多了些亲和,没有刚刚那么骇人了,“朕问你,公主到底去了哪儿,若是敢胡言便是欺君,你是舒舒的宫女,朕也不想为难于你。”
绿俏陷入了两难,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或者,直接说不知道?!绿俏双眸一亮,启唇道:“奴婢也不……”万俟润笑着将她的声音打断,道:“奴婢,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你是舒舒的宫女必然是知道的,若说不知道,那也是欺君。”
绿俏:“……”斗不过,斗不过,兄妹俩都是聪明的!绿俏心一横,小声开口道:“回禀陛下,公主去了战场,她怕驭兽国的人搞偷袭,就决定去战场帮助皇叔,陛下,公主一心向着北国你可千万不能怪罪她啊。”
万俟润一惊,她家舒舒竟然又去了战场?先前一次是因为尉迟澈,而这一次是因为万俟临渊,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渐渐生出了一抹荒诞感,她与皇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俟润压下心中的震惊,拧眉问:“舒舒与皇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绿俏听不出他的弦外音,笑着道:“公主眼下与皇叔的关系可好了,就像陛下对公主这般好。”
与他一样?万俟润抿着唇瓣,或许是他想多了吧。“舒舒去了多久?”
万俟润又问。或许,他能派人去把万俟舒抓回来,这个小丫头一天不管教就要上天了。绿俏道:“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过不久就能与皇叔汇合了。”
万俟润死死抿唇,小丫头跑得倒是快,现在派人去也抓不回来,只能由着她了,反正战场有皇叔她也不会吃亏。这般一想,万俟润也就没那么担心了,可到底天寒地冻,她一个小丫头在外头也不安全,他此刻就想修书一封告诉皇叔,让他把万俟舒找到好好管教一番。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毕竟,眼下战事吃紧,不好让皇叔分心,再者也该让那小丫头吃点苦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跑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万俟润朝绿俏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起身离开。“恭送陛下。”
绿俏不禁松了口气。终于把这尊大佛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