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雪青竹又道:“宫人们知道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自然不会对她上心,虽然不至于打骂,但每日吃不饱的事儿常有,雪青麟和雪青云更是过分,每日对她羞辱打骂,为了练习射箭还将她当成了活靶子。”
万俟舒听后,微微皱眉。不曾想,瞧着无忧无虑的雪倾城竟是有这样阴暗的童年。听着叫人唏嘘。“之后呢?”
她问。雪青竹轻叹一声,道:“六岁之前,她身上全是伤痕,有旧的有新的,还差点被雪青云推到古井里淹死,六岁之后,不知怎么了,那位宠妃竟是比以前更加受宠,雪倾城也重新得到了宠妃的关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人随意其辱打骂的小可怜了。”
万俟舒听后,不由眯了眯眼睛,“想来在六岁后,她就滋生了那种野心吧。”
不过,她很难想象到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儿,竟会藏着这样的阴暗。雪青竹抿了抿唇,没说话。万俟舒侧眸,一瞬不瞬盯着雪青竹,问道:“那么你呢?在雪倾城被欺负的时候,你又在从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
雪青竹蓝眸里闪过一丝茫然,最后,他惭愧地垂下眼,“小时候我比较桀骜,见她被欺负就觉她实在无用,但凡狠一些她也不至于如此,我就一边暗叹她的无用,一边冷眼旁观,只是在她快被淹死的时候提点了几句,让雪青麟他们不要闹大。”
万俟舒:“……”有时候冷漠,更是压垮一个人最后稻草的利器。若是稍稍给她一份明亮,她也许就不会如此。可凡事也不一定,若是她定力不好,就算没有这样的童年,也会被权势所浸染。“那个我是不是太冷漠了,当时应该拉她一把?”
雪青竹挠挠头发,有些不确定地问。万俟舒看了他一眼,道:“往事已去,你也不用太过纠结。”
雪青竹应声,“所以,是因为我小时候的冷漠,她才想刺杀我的吧?”
万俟舒没说话,却像是一种默认。雪青竹又是一阵轻叹,之后便不说话了。*驭兽国偏殿。雪倾城穿着一袭盛装,推门而入。她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纯真善良,有的只是被权势浸染的疯狂和欲望,她眼里蕴着冷色,还要深不见底的浑浊。指尖上涂着鲜红的豆蔻,鲜红的唇微微撇下,明黄色的衣裙曳地,随着她走动逶迤拖行。被捆绑着的两人毒气已然攻心,奄奄一息,可看到她时两人眼中迸发出强烈恨意,眼眸瞪得老大,猩红,如血。“两位兄长,看到我来了不用这么激动吧?”
雪倾城停在他们身前,居高临下地瞧着。雪青麟和雪青云呲牙裂目。“你们可知道,我见你们越生气我就越欢愉。”
雪倾城把玩着手指尖,鲜红的豆蔻有些刺目,“曾经高高在上,常以欺负我为乐的两位哥哥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两人呜呜叫着,竟是疼得怎么都发不出声。雪倾城微微弯下身子,挑起雪青云的下巴,道:“我当时不受母妃喜爱,宫人们都欺负,这也就罢了,我原以为你们会稍稍待我宽厚一些,可谁曾想,我不过是饿了拿了你一块糕点,你就拿起藤条抽了我十多下,当时,我就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你竟也下得去手?”
“皮开肉绽的我,只能回到小破屋里肚独自疗伤,没人给我药,还饿着肚子,我记得那日下了好大的雨屋子四面漏风,我蜷缩着生生扛过了伤痛和寒冷,但凡我意志不坚定点,就会没了。”
雪倾城说着,冷笑起来,眼眶微红,却是狰狞得像是来索命的魔鬼。“四岁时,你为了联系射箭,将我当成了活靶子,你的技术很差一箭一箭射入我臂膀,肩头,还让我像狗一样趴着向你求情。”
“六岁那年,我差点被你丢入古井淹死。”
雪青云张了张唇,艰难开口道:“你竟然都记着……”“自然。”
雪倾城忽而将袖子掀开,手臂上有些伤痕,很淡,却仍旧能瞧见。“这几条伤痕,是你用藤条抽的。”
“还有这些,是你用箭射的。”
“对了,还有这些,是你用刀子一刀一刀剜的……”雪倾城死死扣着雪青云的下巴,厉声道:“我当时还那么小,你为何能下去手?”
雪青云早就没力气了,只能被她紧紧扣着,疼得呜咽。雪倾城质问了半天,忽而将他丢开,又转而看向雪青麟。雪青麟全身轻颤,眼里蔓出一丝惊惧。“还有你。”
雪倾城一把拽住雪青麟的头发,言辞间充斥着戾气,“表面上装作是好人,可背地里老是唆使雪青云来欺负我,比起他,我更讨厌你。”
雪青麟呜咽了一声,最后只能像破布娃娃般被她拽来拽去。拽了半天,雪倾城也将他一把丢开,道:“如今你们变成这幅样子,都是咎由自取!但凡你们对我好些,会如此?”
两人趴在地上,像是快濒临死亡的咸鱼。雪倾城却含笑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你们瞧见了吗?这是我前些日子叫制衣局制成了龙袍,上面绣着双龙吐珠,是不是好看的紧。”
话落,她转了一个圈儿,衣上的双龙像是要活了一般,那两双巨大的龙眼也像是在嘲讽他们两人的无能。两人一口气渡不上来,竟是呜呜叫唤着,双颊也涨红着,没多久生生给憋死了。雪倾城皱眉望着他们,像是没想到他们会死的这般快。可最后,她竟大笑起来。“哈哈。”
“哈哈哈哈……”笑声癫狂,带着一股子诡异。半晌后,她将宫人唤进来,道:“将他们的尸首丢入乱葬岗,喂豺狼虎豹。”
雪倾城唇角微弯,深刻的戾色涌现。这两个人不配留着全尸。就应该死无全尸,死不瞑目,哈哈……雪倾城再次大笑,她走出偏殿,阳光照射下来却怎么都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她抬脚,进入一间荒僻的宫殿。她推开宫门,只闻得一丝腐朽臭味,她却像什么都没闻到似的,直直走向窗前的梳妆台并拿起上面的桃木梳子轻轻梳理着秀发。而在床铺一角,放置着一个巨大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