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阳升起,四处被太阳光照得暖洋洋。万俟舒刚要出门玩耍,就听得绿俏来报说是冷渠墨前来拜访。万俟舒不禁拂袖坐下,眉眼一挑,“他来做什么?”
一个身体这般虚弱的人不好好待在屋里给太医调理,还乱跑出来,也不知想做什么。绿俏摇头,“不知,不过奴婢瞧着他侍女手里拿着好些锦盒,估计就是单纯想来拜访吧。”
哦?锦盒?皆是象国的特产吗?万俟舒微微支起身子,眼里流窜着一抹兴味,“那就叫他进来吧。”
绿俏应声,没一会儿就把人带了进来。一脸病气的冷渠墨被侍女搀扶着而来,他今日披着雪白狐裘,里头是一件红底黑色花纹的衣袍,红底衣袍衬得他没那么惨白虚弱,精神气儿也好似多了些。“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每走一步就咳几声,咳得双颊涨红,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万俟舒抚摸着茶盏微微皱眉,觉得他真该回去好好歇息。待走到主殿,冷渠墨才顿下脚步,满是抱歉道:“长公主对不住,一到冬日我就咳嗽不止叫你难受了,实在抱歉。”
万俟舒言辞大气,“不妨事,不过我听闻皇兄派了御医过去,他们没有法子帮你止咳吗?”
冷渠墨摇摇头,“老毛病了,哪能那么容易就止住的?反正已经习惯了。”
万俟舒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周遭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只有冷渠墨的咳嗽声一直在主殿内回荡着,过了片刻,他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上前,将锦盒放到桌案上,道:“长公主,这些皆是我们象国的特产,亦是墨殿下亲自挑选,希望长公主能够喜欢。”
闻言,万俟舒轻轻滑过锦盒表面,笑道:“二皇子,有心了。”
话落,又指了指对面的位子,叫他坐下。冷渠墨缓缓落座,染着病气的脸上似滑过一抹笑意,他抚了抚唇瓣,道:“皆是我们象国的一些小玩意儿,挺有趣,长公主应当会喜欢。”
“多谢。”
万俟舒淡笑,声音也淡。冷渠墨捂着唇瓣,再次咳嗽,这一次他咳的厉害,竟是咳出了一丝血来。万俟舒微愣。侍女吓了一跳,立刻帮冷渠墨顺气,“墨殿下你还好吧,你可不要吓奴婢啊。”
“无妨,无妨……”冷渠墨摆摆手,嘴上说着没事儿,可语气却虚弱不已,就连眉宇间也多了几丝倦怠和痛苦。万俟舒站起身,皱眉问:“他以前也吐血吗?”
冷渠墨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侍女边帮他顺气,边道:“殿下以前也吐血,不过近日吐血有些频繁了,奴婢实在是怕。”
“有药吗?”
万俟舒又问。侍女恍然回神,将袖中的小药瓶取出,道:“有药,这是太医开的补气丸,听说吃下后气就会顺了。”
“快点给他吃。”
万俟舒再度出声。侍女将补气丸喂入冷渠墨口中,不稍片刻药效发作,冷渠墨的气也顺了,没有刚才那么咳了,也不吐血了,侍女见此这才松了口气。冷渠墨将唇边的血渍擦掉,又是一脸抱歉,“长公主抱歉,又让你见笑了。”
万俟舒道:“你这身子骨还是好好回去歇息吧,不要再出来乱跑了,我们北国与你们象国的气候不同,你也得好好注意才是。”
“多谢长公主提醒,那我就先回去歇息了。”
冷渠墨缓缓起身,行了个礼。见万俟舒点额,冷渠墨才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跄离开,他脚步虚浮,浑身无力,虚弱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了。绿俏看了一眼全程,不免有些心颤,“公主,那二皇子刚才竟然咳血了,实在可怕。”
万俟舒将其中一个锦盒打开,发现里头躺着一串血红的珊瑚,里头的红色像是会流动的鲜血,质地也通透,是件不可多得的上品。她摩挲了一下,道:“确实可怕,我一度以为他会晕过去。”
“他虽说象国而皇子,但每日咳嗽,天天吃药,感觉比我们这些奴婢还可怜呢。”
绿俏轻叹,又觉心悸。她轻笑,又打开另一个锦盒,发现里面躺着用无数象牙串成的坠子,感觉像是野人戴的,不过倒是有趣的紧。其他锦盒里有珍珠、钗子、还有漂亮的玛瑙项链和一些串着琉璃珠的手链,每一样都精致好看,能勾动女儿家的心。看来,冷渠墨在挑选礼物的时候没有少废些心思,倒是难为他一个病人了。“公主,这些东西都好看。”
绿俏双眸发亮。万俟舒大方道:“若是喜欢,就挑几样拿回去戴吧。”
绿俏欢呼,像是得了食物的欢快小动物。万俟舒看着她,摇头失笑。而接下去的几日,无论在皇宫哪儿都能见到冷渠墨,他总是一副偶遇的模样,拖着病弱的身子与她说会儿话,又给她弄来了好些小玩意儿,像是在特地讨她欢心一样。不过,万俟舒却没有收,上次的锦盒是拜访之礼是能收的,而偶遇送的小礼物意义就有些微妙了,用古代的话,就是私相授受了吧。若是被旁的宫人看到,还以为她和冷渠墨怎么了……见她不收,冷渠墨倒也没失望,反而变着法子来与她“偶遇”,可以说是非常持之以恒了。可到底是象国使臣,万俟舒也不好对他如何,只得出宫走走,顺道转换一下烦躁的心。“公主,那个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绿俏皱眉,纳闷,“怎么我们每日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他?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万俟舒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说:“你到现在才看出他是故意的?”
“啊?”
绿俏眨眨眼睛,“可他为何要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万俟舒挑眉,眸里忽而晕出一抹冷意,“我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眼下象国地位尴尬,若是他能与我交好,或是我能嫁到他们象国去,这样彼此间有了牵制他们象国就更稳固,更安全了。”
“可是陛下肯定不会让公主嫁过去的。”
绿俏轻哼。万俟舒笑道:“所以,他天天来我面前晃荡,想着送些小玩意儿来讨我欢心,再加上他体弱,更能引起旁人同情,我若是真被他勾去了心魂,依照我的性子就算皇兄不同意,我肯定也会追着去象国的吧。”
绿俏愣住,“公主,你别吓奴婢……”“我就随口分析。”
万俟舒挑眉,失笑,“我不喜欢这种柔弱,比女孩子还秀气的男子,我喜欢强壮的,能打的,能给人安全感的。”
就像……万俟临渊那样的!绿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片刻后,她问:“公主,我们此刻去哪儿?”
“找皇叔。”
万俟舒点着唇瓣,突然想见皇叔了。可刚走到战神府邸,却被孤狼告知万俟临渊去军营操练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万俟舒耸耸肩,只能带着绿俏离开,转而去找燕无忧。燕无忧一直都很低调,不是在府中喝茶,就是在府中养鱼逗鸟,来了皇城今日竟是没出过门。小童一度以为他会发霉,好在万俟舒和绿俏过来了。小童立刻控诉道:“长公主,你知道我家公子近日一直在做什么吗?”
万俟舒笑问:“在做什么?”
小童道:“公子近日一直在府中吃茶,养鱼逗鸟,从未出过门,我真怕公主会像放久的馒头一样发霉。”
万俟舒朝靠在竹塌上的燕无忧看了一眼,他懒洋洋靠在上面,吃着茶,吃着点心,舒适又爽快。小童又道:“近日皇城内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味道极好,我想带公子去尝尝可他却是不肯,好在长公主你来了,你快些帮我劝劝公子吧。”
“燕无忧,不去?”
万俟舒又朝燕无忧看去,才刚说了一句话就见他从竹榻上站起。风吹起他的衣袂,飘然如仙,“那便去吧,正巧出去走走。”
闻言,小童瞪大双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万俟舒扬了扬唇角,一席人朝新开的酒楼走去。新开的酒楼在皇城繁华地带,因着新开还送些小礼物,所以食客众多,热闹的紧,万俟舒他们去时正是最为热闹的时段,不过雅间还有。万俟舒他们刚要进入雅间,就见外头走进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冷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