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拧眉，皇兄还真知道了……“是。”
万俟临渊的声音随之传来。万俟润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又道：“昨日皇叔连夜审问，那位前朝之人可是招了没有？”
“没有。”
万俟临渊眼帘一垂。万俟润唇角一压，许是有些不高兴，可他的声音依旧清润，眉眼温厚如玉，“既然皇叔没法子让她的招，那就让朕来，不知皇叔能否将人压入宫中，让朕的人来审问？”
万俟临渊道：“怕是不能。”
“什么意思？”
万俟润皱眉，眸中透着疑惑。万俟临渊为他解惑，道：“那名前朝之人昨夜已经逃走，臣刚刚派人去搜寻，却寻不到任何踪迹，怕是已经跑远了。”
万俟润一怔，像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战神府中戒备森严，一个小小前朝之人竟能避开重重耳目，避开战神的天罗地网安全出逃，这不光让人匪夷所思，还叫人疑惑丛生。他眯眼，温润眸光陡然一转，里头审视渐浓，也多了几分锐色来。万俟临渊像是没看出他眼中的变化，依旧静静站着，面色从容，眸内无波无澜，坦坦荡荡。“皇叔。”
沉默片刻后，万俟润忽而轻唤一声，“你府中戒备森严，又布下重重陷阱，怎会让一个小小前朝之人逃脱？”
万俟临渊道：“许是她逃跑功夫了得。”
万俟润笑而不语，眸光变幻不停，眸底深处像是堆积了些暗芒。站在外头的万俟舒紧捏手掌，心里狂跳不停。皇叔声音坦荡，可皇兄的声音怎么变得越来越冷锐了……感觉气氛不太对。皇兄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对皇叔有所怀疑了吧？万俟舒死死咬唇，这怎么能。皇叔保家卫国，为北国出生入死，尽心尽力，若是被怀疑岂不是让他心寒？半晌后，万俟润的声音再度传来，嗓音如海像是能吞没一切，“皇叔，你告诉朕，莫不是你将前朝之人放走的吧？”
万俟临渊抬眸，眸间微微闪动，像是有些不可思议，“臣没有。”
万俟润又道：“朕听旁人说，皇叔前些日子与前朝之人有所往来，莫不是那一次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所以，这才将人给放了？”
他的声音蔓入耳尖，让人愈发不适，心里也愈发寒凉，像是被无数寒冰浸透了一样，从心里一直凉入脚底心。万俟临渊捏了捏手掌心，眼神坦荡，“臣没有。”
“皇叔。”
万俟润依旧把玩着玉扳指，清润的眉眼间似乎蔓延出一缕凉意，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暗芒色。那暗芒像是一把尖刀，刻得人生疼。万俟临渊道：“不知是谁与陛下这般说的，臣愿与他当面对峙。”
站在外头的万俟舒实在听不下去，她撩开串珠帘子，大步走近，宽大的衣袖旋转好像笼着一缕寒色。“皇兄，你的这些怀疑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万俟舒直直站在那儿，气势逼人，“你怀疑谁都不能怀疑皇叔，他为我北国开疆拓土，剿灭敌人，尽心竭力，你这番话是会让他心寒的。”
全然没想到她会闯入，万俟润和万俟临渊皆是一愣。“舒舒……”万俟润轻唤，眸中的锐色褪去，又是变得温和如玉。万俟临渊看着她，沉声，“先出去，别胡闹。”
万俟舒没管他，而是直直看向万俟润，眸间有些许怒色，“皇兄，不光是皇叔我听着都心寒，皇叔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他这般正直坦荡之人，怎会将人放走？还什么与前朝之人有来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时常进入战神府，哪里瞧见他与什么前朝人来往？”
话落，她伸出手将万俟临渊紧紧护在身后。她人虽娇小，但此刻迸发出来的力量却极为强大，让万俟临渊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万俟临渊看着娇小，眸中聚着怒意的她，倏尔眼中划开一抹柔色，紧接着整颗心都泛软了几分，这个女娃娃竟然为了维护他，而与对她疼爱有加的皇兄对抗，实在……叫人不自禁就软了，可爱。万俟润张了张唇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女娃娃翅膀硬了，竟然公然和皇兄对抗，还帮着外人……万俟润只觉得心里一梗，心里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深深吸气，片刻后才柔声，道：“朕太想知道前朝之人的所在了，毕竟，他们的存在让朕夜夜难寐，这才心急了些，若有冒犯皇叔之处还请皇叔不要责怪。”
“臣命白。”
万俟临渊并非小气之人，“前朝之人始终都是陛下的心病，臣定会竭尽所能将其剿灭。”
万俟润眉眼如水，“如此，朕便静候佳音了。”
见他不再咄咄相逼，万俟舒瞬间松了口气，“皇兄倒也不必心急，有皇叔在，前朝的人哪敢大刺刺来犯？就算是真的来犯，皇叔也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舒舒说的不错，朕相信皇叔。”
万俟润看向万俟临渊，眼里全是信任。万俟临渊眼帘微垂，没有说话。“皇兄能想通，那就最好了。”
万俟舒朝万俟润看去，只见他眸光如水，又温厚如玉，全然没有刚刚的冷厉和尖锐。她咬了咬唇，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帝王果然多思、多虑，还多疑。万俟润又说了几句，这才放两人离开。出去后，有冷风吹来，万俟临渊走入冷风中，他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并未因帝王的怀疑而泛起层层波澜，或是心寒。万俟舒落在他身后，看着他坚强挺拔的身影心里仍旧有些不是滋味，他怎么如此沉沉闷闷，连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明明都被那样怀疑了！可他怎么就不生气？难道是习惯了？这是怎样的绝世小可怜？万俟舒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万俟临渊的衣袖，道：“皇叔，你若是生气就发泄出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离开皇宫，说出的话也不怕被人听见。“我没生气。”
万俟临渊掀开薄唇，“只有小孩儿才生气。”
万俟舒仍旧拉着他的袖子，没松手，“当真没有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