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万俟润就下令将冷香斩首示众,斩首的时间就在午时。并且还要亲自出宫,看着冷香人头落地。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万俟舒正仰躺在软塌上,她听了几句后便惊讶地支起身子,显然没想到一向温润的皇兄,竟会想在新年里见血,造下杀孽。古代人总是迷信的,他就不怕开年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万俟舒轻抚着手链上的红宝石,又问一旁的小鸟儿们,“皇兄要见血,没人阻止吗?”
小鸟儿们道:“太皇太后阻止了,可陛下不听执意如此,太皇太后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了,当时陛下的态度特别强势,有些吓人呢。”
万俟舒唇瓣张了张,没说话。待到午时,因着万俟润也出宫去了刑场,官员们也倾巢出动陪着他一道去了刑场,万俟润设坐让官员们静坐在那儿,周围也有好些御林军看守,严密的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万俟舒也去了,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万俟润原本是不想让她跟来的,毕竟血腥,她一个小姑娘哪能看这般血腥的东西?可到底还是拗不过她,万俟润只能由着她跟来。刑场这边比往日热闹几分,所有官员还有陛下坐在那儿,也围着好些面容冷峻的御林军,盛大且严肃,就像在举行什么祭祀大典一样,惹得百姓们频频驻足,却又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瞧着。这时,一身冷肃,穿着玄色常服的万俟临渊也走上前来,万俟润看了他一眼,让他坐在左手边的位置。待万俟临渊坐下后,万俟润就扭头让李忠把冷香带来。不稍片刻,被五花大绑,浑身血淋淋的冷香被带了上来,她脸上惨白,神情却倨傲疯狂,她死死盯着位子上每一个人,眼内像是燃烧着一团火,恨意,怒意,癫狂冲天而来。李忠踢了下她的膝盖,“跪下!”
冷香膝盖巨疼,“噗通”一下跪地,可她仍旧高昂着脖子,不求饶,也不卑微。万俟润把玩着玉扳指,微冷的眸光在冷香身上一扫,冷香浑身轻颤,可依旧紧紧咬着牙关,维持着最后的倔强。坐在一旁的官员窃窃私语,纷纷在猜测此女的身份。竟能让一代帝王亲自来刑场,那肯定不是普通女子,近日,听闻前朝余孽一直来犯,前些日子还炸毁了三座兵营,莫非,这位被绑着女子是前朝人?官员们一惊,目光全都投向了那名女子,冷香在他们的目光下毫无畏惧,脊背依旧挺得直直。万俟舒看向浑身是血的冷香,双眸一眯,却仍旧不语。就在众人猜测纷纷时,万俟润身边的李忠开口,道:“各位大人的猜测不错,这女子就是前朝的余孽,前几日前朝余孽将我北国的三座兵营炸毁,简直罪不可恕,就在昨日战神将余孽抓回,可她嘴硬不肯说出其他余孽的下落,既然如此,便斩杀了以祭奠我北国将士的亡魂。”
此言一出,官员们拍手叫好。“好,这种余孽就该杀了祭奠死去将士的亡魂!”
“杀了,杀了!”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万俟润仍旧把玩着玉扳指,眉间似有冷色闪过,片刻后再度变成温厚模样,他静静看着刑场中一切,不言不语,任其发展。百姓们听闻要处决前朝余孽,也有些激动,纷纷在场外说个不停,眼神冷凝凝的,有着对这些前朝人的厌恶。官员们激动过后,又很快平静了下来,等待着万俟润发话。万俟舒也抬眸看去,神情淡淡,就像是看戏的局外人。在众人的目光下,万俟润终于开口道:“此人是前朝之人,朕今日便要在此处将其斩首,以祭奠死去将士的亡魂,若在场还有前朝人,那就且看着吧,我北国威严是不可欺的。”
他的声音清润,可说到最后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铿锵魄力,更有一种热意席卷在每个人心头,像是一把不灭的火。官员们再度拍手叫好,还说了一番好话。万俟润侧眸,轻唤了一声,“皇叔。”
万俟临渊起身,走到刑场中央,玄色的衣袍轻拂,“陛下。”
万俟润对上他幽黑无波的眸子,道:“皇叔,你认为朕这样处决,如何?”
万俟临渊淡声道:“陛下,英明。”
闻声,万俟润顿时笑开,温温润润的像极了一块暖玉,他掀开薄唇,道:“既然如此,那皇叔就代替刽子手,帮朕将她斩杀了吧。”
此言一出,万俟临渊微愣,坐在一侧的万俟舒也愣了愣。以往砍头都是交由刽子手来的,何以今日要让他们北国的战神下手,那不是有些自降身份了吗?万俟舒再度朝万俟润看去,只见他依旧笑得清润,可眸底却有一抹不一样的神采在晃动着,有种试探,有种审视,有些冷,还有些说不出来的阴沉,就像沾了墨汁的宣纸,再也不见往日的纯白,诡异的紧。“皇叔为何不说话,是不愿?”
万俟润盯着他,两边唇角微微拉下,锋芒暗藏。万俟舒扣了扣椅子的把手,眉头紧蹙。现在的万俟润,当真是她温润如水的皇兄吗?片刻后,万俟临渊动了动嘴,终于开口道:“臣,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
闻言,万俟润笑意更浓,里头似乎没了刚刚的审视试探,变得如以往一样,温和,细润,像是春日熏暖的风。“如此,便麻烦皇叔了。”
“是臣的本分。”
万俟临渊摩挲着长剑,忽而“锵啷”一声,利刃出鞘。万俟舒拧着眉,眸中复杂无比,他又变得清清润润的,仿佛刚才的阴霾是种假象。“皇叔,动手吧。”
万俟润启唇,似有几分压迫味道。万俟临渊提着长剑,一步步朝冷香走近……而此时,与太师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全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万俟临渊。他们都做过伪装,不怕被人看出,可看到冷香即将被斩杀,他们真想冲出去把万俟临渊砍上一百下。“不得鲁莽。”
太师压低声音,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