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楼梯上,这个角度让他看上去比所有人都高,有种睥睨众生的味道,他道:“既然拍卖会已经结束,那朕便回去了,几位大臣也要早些回去,免得误了时辰。”
他声音浅浅,眸里全是熏暖笑意,仿佛真是在关切这些大臣们。大臣们连抬眼都不敢,一个个抖个不停。万俟润在他们身上扫过,片刻后又将目光收回,转身便走。走出拍卖会场后,他眼中熏暖笑意不在,变得如同黑市中的夜一般,森冷幽邃,“李忠,派些人去查查今日在黑市碰到的那些大臣,若有不对,直接抄家打入天牢。”
李忠领旨,“老奴遵旨。”
话落后,两人便消息在茫茫夜色中。这时,万俟舒和万俟临渊已经退至外头,也将他们主仆俩的话听了一嘴。待看到他眼中闪出的森冷杀意,万俟舒才后知后觉,她那位温润如玉的皇兄果真是北国的王,他不是一沉不变的,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会显露出杀机。这便是王啊……万俟舒吐出一口浊气,也觉得他这样做没什么不对。“先离开吧。”
万俟临渊收回目光,嗓音微冷带着几分沙哑。万俟舒点额,两人快速离开黑市。今夜月圆,可圆月中间却沁着血,说不出来的诡异。北国十八年,朝堂变幻,风云涌动,李忠彻查黑市见到的几位大臣,果真发现他们做事不干净,派兵抄家时竟抄出了上百箱银元宝,还有上百箱金元宝,都是做坏事得来,万俟润震怒,将做坏事的官员斩首,家眷们贬为庶民,再不得进入朝堂为官。大年初八,做坏事的官员全部斩首,百姓们全体欢呼,纷纷夸赞万俟润明察秋毫,是难得的好皇帝!至于那些抄家来的白银金子,全都充当了国库银,万俟润还拨了一些去赈灾,也让百姓们更为开心,街头巷尾全是夸赞他的好话儿。太皇太后知道他斩杀了这么多大臣后,差点被气晕过去。才大年初八,他先是斩杀了前朝的余孽,接着又是斩杀了好些个大臣,他怕不是要上天啊?年都没有过去,是能见血的吗?万一开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怎么好?太皇太后气急,把自己关在屋里写了好几天经文,祈求神明的原谅。大年初十那天,事情终于得以平息,朝堂上也渐渐安定下来,万俟润提拔了好些廉洁,清正的大臣,朝堂的风气也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宫里的气氛也变好了许多,万俟舒这才披上斗篷准备出去走走,顺道去看看万俟笙。前几日万俟笙送给她金缕衣,她还没有回礼,也因为斩杀大臣那几日宫里气氛不太好,她也没怎么出去,就窝在屋里做了样东西,算作是回礼。她做了一把扇子,是用大雕的羽毛做成的羽毛扇。扇骨是她屋里本来就有的沉香木,做好的成品特别漂亮,像是精美的艺术品。“公主做的扇子可真漂亮,笙殿下定然喜欢。”
绿俏满心骄傲。她家公主做什么都是漂亮的。万俟舒唇角上扬,“希望如此。”
羽毛扇放置在锦盒中,由绿俏端着。来到万俟笙宫里,万俟舒刚要抬脚跨入前院,就有几张黄纸飘来,直接飘到了她的脚下。万俟舒垂眸看了一眼,脸色一变。这是用来祭拜死人的黄纸!绿俏扁嘴,脸上染着怒气,“这是打哪儿来的黄纸啊,怎么不好好收着?简直晦气死了。”
说着,绿俏去看万俟舒的表情,“公主,不要紧吧?”
万俟舒摇摇头,眸光却是在此刻变深。年还未过去,就出现了这种祭拜用的黄纸,只怕不是巧合吧。万俟舒俯身将黄纸捡起,绿俏见此小脸都变了,“公主,你不要捡,这是烧给死人的晦气的很!”
万俟舒启唇,“无妨。”
彼时,有一名正在院中打扫的宫人跑来,她见万俟舒手里拿着黄纸,不由被吓了一跳,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长公主,是奴婢不好,让你受惊了……”万俟舒没说话,只是幽幽地盯着那名宫人。宫人冷汗直冒,全身哆嗦个不停,就怕万俟舒对她做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万俟舒才幽幽开了口,“还在过年呢,这些黄纸是打哪儿来的?这种东西在年里出现,不觉晦气吗?”
“长公主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宫人垂着头,颤着身子道歉,“这些黄纸是前日笙殿下带来的,他叫奴婢好好收着,可奴婢一不小心就让它们飘了出来,以至于冲撞了长公主。”
万俟笙准备的黄纸?万俟舒抿了抿唇瓣,片刻后沉吟,“皇弟他准备这么多黄纸做什么?”
宫人仍旧垂眸,小声说,“许是要祭奠死去的淑妃吧。”
淑妃?是万俟笙的母妃。可淑妃的忌日不在年里,而是在开了年的三四月里,还有好几个月,为何突然要祭拜了?万俟舒心中有疑惑,可却不动声色,“我记得淑妃的忌日还未到,皇弟他怎么突然要祭拜了?他这是又在搞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