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皱眉,指尖再度轻颤起来。当日,除了那位太师,他身后还跟着五名年轻男女,而那天晚上至今也差不多有两三日了,也就是说,他们是当天被猛兽撕裂而死。驱使猛兽的是耀火组织,而耀火组织一直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待到与前朝人会面,耀火组织就派遣猛兽将其咬杀。那么,剩下的太师,还有其他两名年轻人眼下如何了?可是安好,还是说被抓走了?万俟舒虽然不喜这些前朝人,但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时刻都在被耀火组织监视着,她就十分不好受,仿佛就跟吞了几十只苍蝇一样。万俟临渊自也想到了这些,他又问:“除了这些,现场可还有其他痕迹?”
孤狼灵光一闪,道:“地上有些许拖拽的痕迹,像是有人拼命挣扎所留下的,那痕迹向东方延伸,不过,渐渐也就淡去了,怎么都追寻不到了。”
延伸到东方?万俟舒眼珠子骨碌一转,那会不会就是黑袍人驯养猛兽的所在地?“再去彻查。”
万俟临渊心有所感,对着孤狼道。孤狼领命离开。待人一走,万俟舒揉了揉眉心,先是万俟笙的事儿,再是前朝人又被猛兽所杀,这开了年要查的事情可真多,弄得她脑壳疼。见她有些疲惫,万俟临渊上前给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一个小姑娘不必操心这些,我已经叫孤狼查了,待查到定然告诉你。”
万俟舒仰头,眉眼弯起,“皇叔最好。”
她的眸如鲛珠,清澈,也透着一种蛊惑的美。万俟临渊睫毛颤了颤,耳朵尖也红了,他将手松开,说是大营有事儿便起身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万俟舒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是洪水猛兽吗?*永乐宫。冷玥牙穿着一席素色衣袍,正坐在主位上喝安胎药,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月了,稍有些凸起,可若是不仔细看,也不怎么瞧的出。冷渠墨坐在她右下处,他今日披着雪色大氅,领子上的绒毛衬得他的脸愈发精致女气,额前一点朱砂殷红,好看不已。他最近吃了好些汤药,倒是不怎么咳嗽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般人那种健康的粉。“二皇兄近日气色不错。”
冷玥牙抚了抚微凸,即使面对亲人,声音也是孤傲如雪的,“我听闻,近日二皇兄寻到了陵书公子,还说服陵书公子为你医治了。”
冷渠墨道:“陵书公子医术高明,近日我觉得自己好些了。”
冷玥牙淡声,“那便恭喜二皇兄了。”
冷渠墨轻笑,忽而说起了正事,“冷妃眼下颇得北国皇帝喜爱,那么,二皇兄叫你办得事你可办成了?”
“办不好。”
冷玥牙直说道:“部署图丢失过一次,眼下部署严密,你再让我去盗我肯定盗不走,况且,前几日部署图明明在黑市中,二皇兄也没得到,不是吗?”
说起这事,冷渠墨心里就难受的紧。前几日他听到风声去了黑市,也带足了银子,本以为能将部署图收入囊中,可谁成想不止有人捣乱,北国皇帝竟也在其中,若非他跑得快眼下估计就被扣在北国皇宫里了,哪还能随意走动?冷渠墨捏紧杯子,脸色铁青,沉下声音,“那只是个意外。”
盯着他那张铁青的脸,冷玥牙又道:“说好听些是意外,可说到底就是一事无成,不是吗?”
“你……”冷渠墨气得咳嗽起来,双颊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咳得太厉害的缘故。冷玥牙看了他一眼,并不将他的表情放在心上,淡声道:“反正部署图是想都不要再想了,执意闯入只会暴露,以及送死,二皇兄这般聪明应该考虑到利弊了。”
冷渠墨微顿,她说的确实有理。部署图是不能拿了,但是……冷渠墨盯着她,眸里有阴鸷缓缓流过,“既然部署图拿不到了,那么,几个月前让你下在北国皇帝饮食里的药,你下了吗?”
闻言,冷玥牙的心咯噔了一下。药?她没有下。见她这幅表情,冷渠墨眼中的阴鸷更浓,就像撞见不听话的猎物一般,眉眼间好似掺杂了几分怒气,生生把那张女气又精致的脸弄得狰狞了几分。他嗤笑,眸里却如利刃一样尖锐,“皇妹,你不会还没有动手吧?”
冷玥牙抿唇,指尖也不由颤抖起来,很快她就稳定了心神,道:“只是没有寻到好时机而已。”
“没有寻到时机?”
冷渠墨念叨了几分,嗤意浓了几分,“孩子都怀上了,怎么可能寻不到时机?皇妹,你莫要诓我啊。”
冷玥牙捏紧手指尖,不语。冷渠墨眯眼,厉声,“皇妹,你不会是贪图享乐不想动手了吧?亦或者是,你爱上了北国的那位皇帝,甘愿为他放弃象国。”
说到最后,他眼神一凛,杀机浮现。冷玥牙死死咬唇,一时也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先开始不想下毒,是因为万俟润防守严密,她寻不到机会,而眼下万俟润对她已然敞开心扉,她有数百次下毒的机会,可她却不曾动手。可能是他太过清润如玉让她舍不得下手,也或许……当真如冷渠墨所说,那是一种爱意?“放心,我会动手。”
冷玥牙开了口,“象国是我的家乡,我不会放弃。”
说完,她垂眸,纤细睫毛轻颤不停,指尖紧握,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皇妹,我与象国等着你的好消息。”
冷渠墨大笑,在心情愉快时转身离开。*几日后。东边的城镇忽有百姓开始发热、咳嗽。本以为只是普通伤寒,可谁知几日后病症竟愈发严重了些,不光头疼剧烈,还伴随着呕吐,渐渐皮肤有溃烂全身流脓疼痛不已。再到后来竟是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这种病传播的速度极快,顷刻间,整座城镇的居民都染上了这种病。一个个如同枯萎的花儿,面容灰白,瘦弱如柴。他们每日都被病痛侵袭却得不到治疗,只能疼得在地上攀爬打滚,他们想去寻找生机,却只能躺在逼仄的空间里静静等死。——那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