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与他一起面对,一起面对这些非人的伤痛。她为什么就没能早些察觉呢?她为何要刻意不去深想,想要营造些温馨和睦的假象呢?“咳咳咳——”万俟舒猛然咳嗽起来,月光下她脸色惨白,可唇角的血渍却鲜红逼人,看着叫人格外心疼。那么皇叔他可知,外表温润的万俟润实则是个早已露出杀机,戴有伪装面具的嗜血之人?万俟舒敛眉细想,忽而又想到了往日的种种,再度心惊阵阵。皇叔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在探寻皇宫禁地时,他面色有些奇怪,应当是在查探禁地后院时探查到了些什么,可他却将查到的东西埋入心底,闭口不言。当她说想要再去后院看一眼时,他的眸里好像有些一闪而过的拒绝,可最终还是答应了。在探查后院时,她有踩到什么松软之物,可那时皇叔将她扶着,对她说,踩到的只是散落在禁地后院的前朝之物。那时,她没有多想,一下便是信了,如今想来她踩到之物,兴许就是让皇叔认定这些都是万俟润所作所为的证据。那证据,究竟是什么呢?万俟舒再也坐不住了,想要去禁地一探究竟。有些东西她迫切想要知道,一分一秒都等不了。她当即想要站起身,可惜,刺骨的冰寒在她四肢百骸流窜,四肢冷而发僵,无法施力,她才刚站起就又重重跌落。摔下去的力道虽疼,但她却不管不顾,她还是咬牙起身,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踉跄,就像刚学走路的孩童一般。片刻之后,四肢百骸终于回暖,万俟舒长舒一口气,施展轻功离开西郊树林,前往宫中禁地。夜深人静寂静时,连宫里也不例外,只有零星几名禁卫军在宫中巡视,万俟舒轻巧避开他们,熟门熟路翻墙跃入到禁地之中。禁地还是和先前来时一样,破败散乱,充斥着一股凄凉绝望的气息。残破的窗子在风中吱呀作响,像是鬼哭亦像是狼嚎,一阵强风袭来,陈旧的窗子终于承受不住,“砰”一声落于地面,那些古怪骇人之音也在瞬间消弭。万俟舒在禁地中穿梭,步步走得谨慎,生怕禁地中藏着什么人,可渐渐有小动物告知于她,禁地中根本无人,她这才松口气,心底的那根弦也没那么绷紧了。这次,她没有去前院,而是直接去了后院。先前是万俟临渊查了后院,她一无所知,如今她一人来此,总觉这后院不同寻常,仿佛处处都透着一股神秘气息。万俟舒拂袖走近,一双暗沉的眸在黑夜中闪烁着逼人的冷光,分明是春日里,可她身遭却仿佛凝结着久久不化的寒霜,冷儿刺骨,冻人骨血。夜风再度一吹,散落在后院里的枯树叶被风吹得飘起,隐隐的,好似露出了藏匿在枯树叶下的一个深邃黑洞,万俟舒眸光一怔,猛然向前查探。来到那里,万俟舒并未着急探查,而是伸出脚试着踩了踩,果然,和上次的感觉一样,有些松软,可准确来说这应该不是松软,而是一种底下空无一物的腾空之感。那被枯叶深埋的底下,是藏着一个暗道吗?万俟舒再也站不住,俯身就将盖在上方的那层枯叶全部拨开。刹那,一方建造了有些年头的枯井映入万俟舒眼中,枯井之下黑而深邃,似另有玄机,万俟舒眸光一转,轻点足下,翩然下落。起初,枯井暗黑,伸手不见五指,不光如此更是狭小逼仄,可渐渐豁然开朗,枯井中有光亮透入,甚至底下竟有一条宽敞甬道,而在甬道深处竟还有一间密室。果然,另有乾坤。见到此处,万俟舒心头狂跳不止,全身上下仿佛有热血涌入,一下变得滚烫似能将自己都烧灼了,那日,万俟临渊感官敏锐,定也发现了这方枯井,与枯井底下的别有洞天吧。那么,他究竟在密室中发现了什么呢?万俟舒怀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接近密室,待快要进入时她稍有些踌躇,可踌躇过后她的眸光变得坚毅而决绝起来。她挺直腰板,毅然进入到了密室之中。密室很大,周遭摆放着不小烛台,烛火幽幽的将整个密室照亮,可即便烛火明亮,密室中仍旧透着一股阴沉暗黑的气息,就像一方锁着魔鬼的牢笼,那股阴沉沉的气息叫人不爽。万俟舒忍着不适四下查探着,密室的布置很是简陋,只有一些桌子椅子,其他的便是大块的石头。而在桌案之上放置着一些黑色笛子,和一些黑色衣袍与黑色面罩,万俟舒一眼便发现这些东西皆属于黑袍人所有,在这些东西下面,还有一包被压着的粉末。万俟舒的心跳逐渐加快,可她还是强忍着,捻起一些粉末来细闻,刹那——她的心跳再度加快,一双也闪烁不停,这些粉末并不是普通粉末,而是,火药!与她和皇叔在南华城中找到的火药,一模一样。万俟舒唇瓣微张,一时竟不知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她轻抓自己的头发,即便将头皮弄疼了些,她还是没有停下手。仿佛只有疼痛才能让她的情绪变得清明一些,她目光四下转动着,忽而又发现密室最角落处竟摆放着好些好些木箱子,那些木箱与在南华城中寻到的,装有火药的木箱一模一样,数量却是南华城木箱的好几倍。莫非,那里面装着的,全是火药?万俟舒上前,将木箱子一一打开,待看到里面的所有东西后,她的心忽而之间就平静了好多,仿佛是麻木了一般。木箱子里的全是火药,每一个箱子里,都是火药。这些火药,是从南华城运送而来,作为黑袍人首领的万俟润,他自然有办法悄无声息将这些火药运送到禁地的枯井中。所以,这方枯井底下的天地,是黑袍人的据点,亦是黑袍人的总舵。一个,怎样都不会被发现的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