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万俟舒好似想到了些什么,眸里的微光闪动不停。宫人们立即点头说,“回禀长公主,奴婢们可不敢撒谎,那柜子里真是邪门的紧,密密麻麻贴着不少符咒,不光如此,还有条锁链呢,也不知是用来锁什么的。”
“真是可怕,奴婢们此刻想起来,还直打哆嗦,简直像在作法似的。”
万俟舒眯眼,眸中光亮不减,她问:“那些符咒,可还在那柜子里?”
宫人们连连点头,说:“自然是在的,那种东西……奴婢们可不敢碰……”那东西看一眼便觉渗人,若是碰了岂不是要折寿?就在宫人们胡思乱想之际,万俟舒早已负手走入到观星楼中,跪着的宫人立即站起,跑到万俟舒身边,道:“长公主,由奴婢们给你引路吧。”
万俟舒回眸看他们一眼,拒绝了,“你们在外候着,我要一个人进去。”
听了后,宫人们不敢忤逆,只得老老实实候在外头。进入到里面,万俟舒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凉感,楼阁内实在空旷,只有几个书架子,上面摆放着零星几本书,她绕开书架,顺着阶梯往上走。观星楼有好几层,万俟舒一步一步往上走,待走到最顶层她一眼就看到了大开着的柜子,她走上前,只见柜子中散落着不少用朱砂画成的符咒,还有一条断裂的锁链。万俟舒执起锁链细细看着,只见锁链的断面干净利落,应当是习武之人挥下利刃将其斩断的,里头的符咒多多少少也被波及,被斩成了几片。可一个习武之人混进皇宫,冲入观星楼为的就是一个罐子?万俟舒再次垂眸细看,罐子被窃走后,只留下满满的灰尘痕迹,而原本放置罐子的地方是最为干净的。也就是说,这个罐子是长久以来一直放置在此处未曾有挪动,更可怕的是,仅仅是一罐子,周围竟要放置这么可怕的东西,像是一镇住什么东西的阵法。只是这般瞧着,便让人觉得骇人无比。万俟舒抿下唇,心忽而狂跳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几分。方才在外头听到什么符咒后,她的脑海里就有什么东西闪过,而现在,她的脑子更为清醒了几分。符咒,锁链,罐子,镇住……还有当日在温泉,林瑶儿的那番话儿。她谈及了淑妃的骨灰,而那骨灰不知被镇在何处,而此刻的画面,让她不得不联想到那被遗忘的淑妃骨灰。兴许,淑妃的骨灰一直以来都被先帝放置在了这处,还试图学着话本里所写,弄了些符咒、锁链,似是要将所谓灵魂的东西镇住,不得轮回?既然此处真有淑妃骨灰,那万俟笙那夜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拿回母妃骨灰,然,万俟笙先前为母报仇的同时,肯定是查到了万俟润在暗中做了些什么,万俟润心惊,便设下陷阱叫万俟笙入罗网,再将黑帽子扣到他头上。甚至在将罪名扣上的同时,万俟润还在威胁于他,若他偷偷明说,可能他母妃的骨灰将会不保。所以,那时的万俟笙有冤难鸣,只能将苦果吞下,最后为了保住母妃骨灰,唯有一死来叫万俟润安心。想罢,万俟舒狂跳的心染上了些窒息的疼。她可以想象到当时万俟笙有苦难言的痛,也能想到,他是真迫切想要得到母妃的骨灰,可惜,那只是一个圈套,一个让他坠入深渊的圈套。而等到他身死,仍旧未曾得到母妃的骨灰……待弄清前因后果之后,万俟舒咬住下唇,眸里布满着冰霜。她的皇兄虽身不由己,但却连亲人都不肯放过……可怜可悲,又实在可恨。万俟舒摩挲着柜子中的符咒,顷刻指腹上染上一层灰,她轻轻捻弄着指上灰尘,忽而眸光一深,疑惑也跟着生出。骨灰的失窃到底是谁做的?若是万俟润应当是不可能的,在他利用骨灰将罪名推到万俟笙身上时,这骨灰对他已然没了利用价值,而最想要这骨灰的,除了万俟笙并无他人。那突然失窃的骨灰,难道是万俟笙旧部做的?或者是……万俟舒灵光一闪,眼眸也跟着怔忪。她就像想到什么一样,拂袖离开了观星楼。那个救她,一直帮她传递消息的神秘人,会不会跟骨灰失窃有关?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而在万俟笙未服毒之前,他也穿过黑衣给她传过消息,那么,这位凭空出现的神秘人会不会跟万俟笙有关?会不会,他就是万俟笙?万俟舒被自己这个荒谬想法吓了一跳,她是亲眼看到万俟笙的尸体的。那时,他的尸体早已冰凉,脸惨白一片,唇上还有黑紫的中毒痕迹做不得假,除非他能起死回生,否则还能从棺材里爬出给她传信?她轻敲着手掌心,微蹙的眉头稍松了些。若是,真的起死回生呢?这世间应该有假死药吧?想到这里,万俟舒再也坐不住了,准备去皇陵一探究竟。可走至一半,她心中的迫切稍淡了些,人也变得理智了,白天眼线比较多,得晚上暗戳戳去比较好。入了夜。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万俟舒浴着月华,避开所有人,身如灵燕一般来到皇陵。即便守陵人已经睡了,但万俟舒还是放轻了脚步,她寻到一间墓室前,墓室的石门上刻着些许花纹,瞧着极为华贵,该是身份尊贵之人的墓室。万俟舒把手放到开启墓室的机关上,随后,手指尖一曲,在昏暗皇陵中她黑眸里闪过一丝踌躇和犹豫,可片刻之后又被决绝所替代。她按下机关。“轰隆——”厚重墓室门被打开,万俟舒抬脚进入。墓室中阴凉,有风从石缝间吹来,呜咽呜咽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万俟舒面色不变,一步一步朝中央的棺木走去。既是皇族,棺木亦是用上等楠木制成,万俟舒伸手轻抚着棺盖,随后,运用内力将棺木盖打开,刹那——万俟舒看到了,棺木之内竟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