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临渊压抑了好半天，才是停下。可他心里萌生出来的心火仍燎原不断，像是要将他烧成灰烬，万俟舒伸手在他脸上轻碰，刹那，便被滚烫温度灼了手。万俟舒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万俟临渊已然站起身。他姿态挺拔，面容沉稳，仿佛刚被心火灼烧的人并非是他，他回眸，用深沉似火的目光盯着万俟舒道：“自然跟你一道去，可是，外头集市上定也有卖藕的，为何偏生要去挖？”
说罢，他皱眉，池塘里的淤泥黏糊糊，还有一股难掩的恶臭，他家舒舒如此香碰碰真不该被淤泥所污染。万俟舒缓缓支起身子，娇盈盈笑着：“自己挖的藕比较香，而且，我就想与你去做些往日不曾做过的事儿，每次这么做一件，到老了，我们兴许能将所有事都做一遍，想想便觉美妙不已。”
万俟临渊听后心下一悸，像是有一朵花在心中绽放，美得很。“怎么样，现下还有疑问吗？”
万俟舒仰头看他，眸里浸染着日光，亮而剔透，“若是没问题了，晚上我们吃了饭，趁夜深人静就去挖。”
万俟临渊怎样都依着她，“好。”
明日才正式授课，今日就只是熟悉环境而已，到了晚上，学院厨房早已将饭菜做好，并放置在食堂中等待夫子们前来拿取。学院里的夫子还挺多，龚夫子教得是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其余夫子教的是琴棋书画骑射礼乐，至于她这个新来的，则是教的驭兽要领。小豆丁们的课程很多，听着就觉辛苦。而且，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小孩子，都挺辛苦的。吃过晚饭，待到夜深人静，万俟舒眼珠子贼溜溜的，她推了推万俟临渊的手臂，道：“现在出发去挖莲藕吗？”
万俟临渊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道：“走吧。”
两人偷摸去了池塘。月色浸染下的池塘散出粼粼波光，像是一根横亘在上的玉带，流光熠熠的，极其迷人。万俟舒仰起头，眸里映照着月色的光亮，她莞尔，情不自禁道：“今夜月色真美。”
万俟临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是啊。”
这番没有灵魂的回答，惹得万俟舒侧眸朝他看了好几眼，每一眼都带着哀怨。万俟临渊不明所以：“怎么了？”
万俟舒负手，“你不该那样回答的。”
“那该如何回答？”
万俟临渊心下好奇。万俟舒勾唇，眸里光华流转，“你该说，风也温柔。”
话落，一阵狂风吹来，卷起地上的枯叶与烟尘，袖袍都吹得猎猎作响，半点都不温柔。感受着风的喧嚣，万俟临渊笑得微妙，“嗯，很温柔……为何要这样回答？”
“……”万俟舒心里微窘，又很快将这份情绪压下，道：“今夜月色真美的意思是我喜欢你，风也温柔的意思是我也喜欢你，可懂了？”
万俟临渊心下了然，原是变相的互诉衷肠。他懂了。他俯身凑到万俟舒耳边，低哑的嗓音中裹挟着轻柔与宠溺，“今夜月色真美。”
这般声音，惹得万俟舒心中微波泛起，她睫毛轻颤，笑盈盈回道：“风也温柔。”
池塘中的莲花打着颤儿，万俟舒离得近能闻到阵阵传来的清香，有些荷花已然凋谢，青绿色的莲蓬也在风中打颤，好似在对万俟舒说，快些去吃它们。万俟舒口水分泌，忙将裙摆卷起，没入到池塘水中。怕池塘里会有什么割人东西伤了脚，万俟临渊连忙跟上。月色下的两个人不断朝莲花前行，不稍片刻，万俟舒就已经伸出小手，做着罪恶的事儿。嫩绿的莲蓬被摘下，万俟舒给它剥皮又去掉莲心，塞入嘴中时一股鲜嫩清甜的味道蔓入口腔，莲子性平味甘，不仅好吃也是绝好的补身佳品。万俟临渊笑问：“好吃？”
万俟舒吃得两腮鼓鼓，可爱如仓鼠，“甜也嫩，乃是世间佳品，夫君也来一颗尝尝，便知我说得并不夸张。”
万俟临渊笑着没动，万俟舒会意，当即就将莲子剥了塞入他嘴中。“怎么样甜不甜，好不好吃？”
万俟舒贴近，笑容莹亮。万俟临渊扣住她的腰，“甜。”
两人稍腻歪了会，就开始挖莲藕。长在淤泥里的莲藕，一个个都像男子手臂那般粗壮，又因全身浸染淤泥瞧着黑乎乎的，又散出淤泥的臭味，好像不太好吃的样子。万俟舒没管那么多，将挖出的莲藕丢到岸上，等一会儿挖得差不多了，再将它们清洗烧煮，希望也能快些吃到美味的蜜糖藕。万俟舒挖累了，便将小手洗净，剥着莲子来吃，边吃边休息。而万俟临渊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就像一台永动机，永远不会累，也不会主动停下。万俟舒心下一热，又有些痒痒的，她缓缓靠近嘴里还叼着一颗莲心，就在万俟临渊没反应过来时，她倾身吻上，嘴对着嘴喂给他吃。随着莲心的送入，万俟临渊心下泛起热潮，他哑声道：“挖着莲藕呢，不要闹？”
万俟舒笑眯眯，“没闹，就是怕你累了，喂你吃一颗。”
万俟临渊喉咙口发紧，“我不累……马上就要挖好，再过会我们就回去。”
“好。”
万俟舒应了声。临走前，万俟舒还摘了好些莲蓬，刚才如画卷一般的池塘，如今竟多了几分狼藉，她又将一锭银子放到岸边，随后，便抱着战利品轻脚离开，真像是做贼一样。回到院里打了些水将莲藕洗净，刹那，莲藕就像婴儿如雪的肌肤，一个个白胖可爱，还散着独属于莲藕的清香。万俟舒将他们放在盘中晾干，准备明日去杂货铺买些糯米来塞煮藕吃。一切做完，万俟舒躺在小院中的摇椅上，随着风吹来，她似能闻到身上散出的阵阵恶臭，像是掉入了茅坑，叫人受不住。“不成不成，烧水洗澡吧，太臭了。”
万俟舒站起身，身上的味道太浓，连她自个儿都嫌弃上了。万俟临渊身上的臭味与她如出一撤，他道：“我去烧。”
烧好热水，万俟舒迫不及待脱了衣衫沐浴。万俟临渊绕过屏风而来。热气缭绕间，万俟舒脸蛋薄红，眸里晕开着水雾，“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