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果然见大象将他们卷起在了半空中,甚至于每一只大象眼中都有些诡异的兴奋感。众人看得头皮发紧,心也跟着一悬。屏风后的管竹不禁从软垫上站起,笑意收起,紧着声音问道:“几位养象人前辈,你们可有办法将人救下?”
养象人们虽不喜新人来抢他们饭碗,但他们也不愿见到新人出事。可眼下象群兴奋,即便是他们这群老前辈一时也难以让象群平复,若步步紧逼,只怕会让象群更为暴动,那被卷着的两人就更加危险了。养象人们将这些说出后,管竹拧了拧眉,便拂袖绕开屏风,从里面走出。随着纱幔的飘起,管竹身上的衣袍也飘个不停,他问:“那可如何是好?”
养象人们面面相觑,最后才是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安静,让大象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接着,我们就去安抚大象,让它们放下那两人。”
他们说这也在期盼着那两人不要乱挣扎乱动,否则,惹起大象不满就危险了。比起众人的心惊胆寒,被卷着的万俟舒与万俟笙却极为舒适,他们轻抱着象鼻,能感受到象鼻上的纹路,以及呼吸时表面的震动,两人觉得新奇有趣,脸上皆染着笑意。万俟舒抵靠在象鼻上,然后微微垂眸,看着半空下的风景。所谓站得高的确能看得远,也能看到平日里未见过的美景,跟坐在大雕背上时所看之物不同,太过高,看到的都是如棋盘上的小点,如今的高度能看清众人脸上的表情,以及旁边树上到底有几个果子。万俟舒一时喜欢上了这个高度,不由在象鼻上轻抚。大象愉快兴奋,发出一声象鸣声。这般愉快象鸣入耳,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如躁动的魔音,当他们再度仰头看去时,瞳孔不由瞪大,心揪起,整个人都被吓得颤栗不止。象鼻一动,接着挑高,转瞬竟将他们丢到了最高处。这要是摔下来,定会摔成一滩肉泥。立在管竹身旁的鹰九想去救人,却见大象的鼻子拉长,又将他们卷起在了半空,还未等他们松口气,大象再度将两人抛起,再卷入,再抛起……一次又一次,仿佛将这两人当成是随意能玩的死物,见此情形,养象人们脸色煞白,双腿泛软,有些承受能力不佳的竟是瘫软在地。管竹与鹰九的神色也难看非常,枉他们自诩有点武功,也有些智谋,可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们竟什么都不是。“你们当真就没有一点办法?”
管竹早已收起笑,脸色渐渐沉下。养象人们摇头:“大象躁动了,我们无法近身……”万俟舒却体会不到他们的害怕与颤栗,刚才大象那样就只是在跟他们玩耍而已,人类喜欢玩抛高高,大象也喜欢。尤其是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自然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抛高高、举高高什么都用上了,万俟舒抱着象鼻,不停在咯咯咯笑着。听到笑声的众人脸色更为惨白。养象人们惊呼一声:“不好,那两人被吓疯了……”若是不疯,又怎会咯咯咯笑个不停?此时的大象在众人眼中就是玩心大起的恶魔,当两人再度被抛起,象鼻又未动时,众人以为那两人会摔成肉泥,可谁成想,大象的身子朝前一拱,转瞬两人便稳稳落在了象背上。待两人坐稳大象便迈开粗腿,欢快地在庭院附近奔跑。边跑卷翘的象鼻边朝后伸展,待碰到万俟舒的脸蛋时象鼻不禁拱了拱,似是在与她撒娇,万俟舒觉得它可爱,不禁在它象鼻上蹭了蹭。顷刻,一人一象表现得极为亲昵。什么象群暴走,不过是在跟喜欢的人玩耍而已,刚才的抛高高也不是伤害,也只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众人见此,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养象人们:“……”管竹以及鹰九:“……”所以,他们刚刚的担忧皆是喂了狗?等到玩耍够了,大象才将两人安然放到地方,它们也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立在两人身边,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万俟舒笑着摸了摸象鼻,顿时她眸里汇入了流光溢彩,即便是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在此刻看来却充满着不散的魅力,仿佛一下就变好看了不少。等到眼内的光彩散去,又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好似刚刚的魅力是种错觉。万俟舒转过身,就与一张张麻木且幽怨的脸对上了,她一惊,下意识粗声粗气问道:“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们啊?”
万俟笙立在那儿,也不解地看着他们。养象人们当即就蹙起眉,怒气生生道:“你们俩臭小子刚才可是把我们吓坏了,既然你们无事,为何刚才不与我们说一声?”
闻言,万俟舒与万俟笙皆露出无辜表情,道:“其实,我们刚才也被吓坏了,大象突然跑来将我们卷起,我们都还未来得及反应。”
万俟笙在一旁重重点头,表示快被吓坏了。养象人们:“……”信他们个鬼哟。吓坏了还能笑得那样开心?万俟舒唇角勾翘,忽而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和我弟弟从小就有动物缘,大象们许是跟我们投缘,所以,渐渐就对我们散发出了善意,接着就跟我们玩耍了吧。”
养象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跟动物投缘,这也可以?要知道,这些大象将来可都是要上战场的,皆是凶猛无比,可就在刚才它们竟露出了憨态可掬的一面,让人诧异的同时,也忍不住多看了这两个臭小子一眼。这般普通没什么可取之处,却能让大象露出善意……管竹微握着手指尖,他觉这两人应当是他要找的人:“眼下象馆里只剩你们两人,而你们又能近大象的身,所以你们可愿留在象馆,当养象人?”
“当然愿意。”
两人目光含笑,异口同声。管竹道:“收拾两间屋子,让他们住下。”
入住象馆时已是暮色时分。残阳染血,子规声声,他们所住小屋外栽种着一棵梧桐树,梧桐右边浸染着橘红霞色,像是一幅泼墨的画,在天地间晕现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