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象人们当即被问住,他们脸色发僵,逐渐变得难看了些。他们也实在不知这些大象今日究竟发得什么疯,像是与昨日的疯狂一样,让人毫无准备,也毫无防备。养象人们稍顿,过了片刻才寻了个牵强理由来,道:“或许是近日雨水连绵不断,大象不喜这般潮湿环境,所以才会显得没有往日那般精神。”
“是吗?”
管竹坐在那里,笑眯眯地摩挲着下巴。他总是这样,将眉眼笑成了月牙状,好似每时每刻都有着好心情,而这样的笑靥也极为有亲和力。可现在落到养象人们眼中却没那回事儿,总觉那丝笑里带着些嘲讽,好似在嘲讽昨日夸下海口的他们。养象人们擦拭掉突然冒出的冷汗,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们支支吾吾开口,道:“当然是这样的,不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管竹下意识点头,似是真被说服了。养象人们长舒口气,这般胡诌好在没被拆穿,只是对于大象的变化,他们还真不知是怎么了,一顿思虑过后,他们将大象平日最喜的食物取出,似想引它们再认真些。原以为大象们会恢复原来的兴致,可它们竟连看都没看一眼,依旧呆呆望向远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见此,养象人们顿然一惊。连平日里最喜欢的食物都无法勾起它们的兴致,难不成,这些大象生病了?想到这里养象人们顿时心惊肉跳,这些大象平日里壮得跟牛似的,从未生过病,可现在竟然在管竹上任期间生了病,这何止是在打他们脸,这根本是在要他们命。一只大象生病也就罢了,可眼下是一群啊。一群生病的国宝只能说明他们养护不利,若通报到新帝那儿……养象人们悚然心惊,明明是三伏天他们却觉沁凉之意从头顶直灌入脚底心,让他们发不出声,也动不了,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靠在竹椅上的管竹瞧出了他们的不对劲,皱眉问道:“几位,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养象人们唇瓣微张,可喉咙口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这样的反应,让管竹的眉宇骤然蹙紧了几分,他支起身子,弯弯眼中闪过凌厉,“可是象群发生了什么?”
凌厉的眼神在淡金色日光下恍若一柄出鞘的利刃,渗染着寒泽让人毛骨悚然,养象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也终于找回了声音,他们道:“象群对平日最喜欢的食物都无动于衷,说明,它们可能集体生病了……”说完这些话后,养象人们冷汗涔涔,害怕得快要晕过去了。闻言,管竹的心也是一梗,他才刚上任,就碰上这样的危机了?纵然管竹平日里很爱笑,可碰上这样事儿他怎么都笑不出来,顷刻脸色变得黑沉,眉心也拧起,心中更为郁结。“可有救治的法子?”
管竹头疼地揉揉眉心,可郁结太重难以松散。养象人们道:“得看看它们生得是什么病,只有对症下药,它们才能好得快。”
正当他们在商量如何救治大象的时候,那群大象竟撒欢似的朝同一个方向跑去,它们眼中满满都是兴奋和欢快,哪还有刚刚的心不在焉,萎靡不振?养象人们:“……?”
管竹以及鹰九:“……?”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象群都生病了吗?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生机勃发,不似生病模样?带着这样的质疑,众人再度将目光投去,只见象群犹如撒了欢一般,围在了万俟舒与万俟笙两人身边,养象人们眼睛一瞪,突就把这俩人给认出来了。就是昨天刚进入象馆的俩臭小子。怎么象群又跑到他们身边去了?难道,他们昨日说得动物缘都是真的?所以,刚才象群心不在焉,是想跑去跟他们玩?想到这里养象人们的心梗了梗,像是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喉咙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进去,只能卡在喉咙口恶心、刺疼自己。他们多年来一直在象馆,对这群大象的照顾一直是无微不至的,可到头来竟还比不上两个新人?看着被象群围着的俩年轻人,养象人们抿了抿唇瓣,心里头顿时酸得厉害。不止酸还嫉妒,养象人们眼睛都嫉妒红了。能围在大人身边,大象们心满意足,可渐渐它们又耐不住寂寞竟悄悄伸出象鼻在他们身上拱了拱,一派亲昵又想卖萌的模样。万俟舒伸手在它们象鼻上轻揉,大象们的象鼻微卷,轻轻将他们卷入其中,接着又将他们放开,再是一卷,又放开……以此来表达它们的喜爱与善意。“不是说要训练吗?”
万俟舒微凑近大象耳边,浅声低语道:“现在去模拟战场上跑圈可好,我想进入象国皇宫,就得靠你们。”
顿了顿,她又道:“我需要你们。”
浅浅的一声需要,让大象们心口跳动,就像被裹在手心中熨烫了一样,这种被大人需要的感觉热热的,很舒服。也让它们迫切想要为大人做些事,即便倾尽所有都无妨。“既然是大人需要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再浑浑噩噩了,我们一定要将自己训练的分外强壮,让大人以我们为荣!”
“大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加紧训练,在象宴上大放异彩的。”
话落,大象们就整齐地在战场跑道上跑圈,那副专注模样比往日都要认真好多,不再摸鱼打诨了,反而真有股上战场的磅礴气势。象腿踩过的每一处皆是尘土飞扬,待尘土落下,大象们井然有序,热血腾腾的模样再度映入众人眼中。养象人们瞳孔一缩,直直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回事?这些大象怎么发愤图强了?是因为那两个新人的缘故吗?纵然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愿意,可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就由不得他们不信。大象们不光与他们亲近,还很听他们的话,这不,也不知那俩臭小子跟大象说了什么,转头大象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竟认真成这幅模样了。面对此番战意凌冽的热血场面,管竹禁不住从竹椅上站起,连连赞叹:“妙,实在是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