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刚才是不是很疼？”
万俟舒问了一声，嗓音细软。彼时，暗红色的药水已经变成明澈澈的清水，方才的那些红意已然被他全部吸收到了体内，燕无忧还说加重了药量，那定是比以前的药浴更疼几分。想到这里万俟舒越发心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心生生剖开，这般又酸又涩又疼，让她难以忍耐，她不由抓紧浴桶边缘，眸中盛满的碎光轻动着。万俟临渊摇摇头，满脸坚毅地说：“我不疼，半点感觉都没有。”
“那便不疼吧。”
明知他是在强撑，万俟舒却没有拆穿，只是扬唇轻轻附和，“现在要从浴桶里出来吗？”
万俟临渊点点头。被药水侵入的时候他身上疼痛无力，此刻缓了缓倒是好了许多，他也迫切想从浴桶中出来，想抱一抱她，亲一亲她，以慰藉这几日的相思情。万俟舒欲要起身去拿一旁的干毛巾，便有一只手伸来将干毛巾递给了她。她愣了下接过，唇瓣微动：“多谢。”
捏着干毛巾她下意识抬眸，便见将干毛巾递来的是燕无忧。彼时的他已经走至门边，风儿清清，将他翠色的袖袍卷起轻拂，他走入庭院时刚好与随后而来的万俟笙碰上了。他一瞥眼万俟笙便知他要表达什么，他们当即远离药房，去了另一边似又要对弈。梧桐树下有一小矮桌，还有两块紫色的软垫，两人便坐在那儿对弈，风吹叶落，衣袂轻飞，颇有种世外高人的味道。万俟舒浅笑着将目光收回，又将干毛巾放在手中把玩，戏谑道：“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
“我自己来便好。”
万俟临渊眼睑微垂，耳朵尖微动稍红。万俟舒挑眉：“自己来？你当真有力气？”
万俟临渊拿过她手中的干毛巾，面色稍窘辩驳道：“自然是有力气的。”
万俟舒撑头看他，眸光似水，皎皎如月，“哦，那你便自己来吧。”
“好……”万俟临渊收了目光，轻轻擦拭着身上水渍，先擦了手臂，再是身前的锁骨，以及锁骨往下之地……万俟舒眼眸轻眨，看得有些认真，又趁他不注意，她便俯身摸上了他微红的耳朵尖儿，感受到热度来袭，他的耳朵尖竟小幅度动了动，瞧着实在敏感。“啊，你的耳朵动了下，真可爱。”
万俟舒却像寻到了什么好宝贝，有些惊喜地轻呼，闹得万俟临渊露了个大红脸，心口狂跳害羞不止。离了几天这才刚回来，竟还是那么喜欢捉弄他，万俟临渊将干毛巾放到一边，随后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压下嗓音道：“舒舒别闹我，这里是燕无忧的药房。”
他在“燕无忧”三字上加重了音调，似是在提醒这是旁人的地盘，有些事情不可在此处胡闹妄为，免得被旁人看到闹笑话，也羞人。他的耳朵尖细细软软，这般触感一消散万俟舒就有些失落，可听到他加重的音调后，万俟舒朝他逼近，笑得越发戏谑缠人，“也就是说，等我们回了小屋，回到自己的地盘，那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是吗？”
笑起时，她眼尾轻翘，端的是媚然之色。万俟临渊望入她眸中，又被她柔媚的嗓音一刺激，心下不免有火意流淌而过，灼烧着他的身子，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唇瓣动了动，可却没有说出一字一言，像是在无声同意她的说话，为此万俟舒笑得更为开怀，在他轻擦身子时，又伸手在他手指尖上拂过把玩，小动作频繁。万俟临渊心中火意燎原，备受煎熬。“舒舒……”他轻咬唇瓣，直勾勾盯着万俟舒，眸里幽暗染火，能看得人心头发悚，“别再这样了，成吗？”
万俟舒却无任何发悚感，她轻抓他的指尖，无赖道：“你擦你的，我玩我的，咱们互不干扰可好？”
万俟临渊：“……不可。”
话虽如此，但她哪是在玩？分明是在点火。当万俟临渊还想再说什么时，就见万俟舒将眼帘低垂，全无刚刚的欢乐欢喜，反而有些沮丧失落，万俟临渊心一紧，刚想问出声，就见她小肩膀微微耸动，好似在哭。万俟临渊眯眼，瞬间陷入了沉思。他刚刚应该没有说重话，她怎么就哭了？难道，他刚刚摆出的眼神凶戾骇人，将这小丫头给吓住了？想至此，万俟临渊眼中的幽暗当即褪去，刹那如溪水一般轻软，可惜万俟舒仍旧低垂头，并未看到他眸色的变化，他伸出手，终于轻按上了她的发顶，就在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时，万俟舒率先开口了。她小肩膀耸动，嗓音细弱蚊蝇，听上去很是可怜：“夫君可是生气了？我刚才那些举动也不过是思念太深，见着你便想摸摸揉揉，仿佛这样才能纾解我心中的思念之情，可如果给夫君造成困扰那便是我的不对了，我不碰便是了。”
这般轻细可怜的声音，听得万俟临渊心头又紧了紧，他忙是开口道：“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给我造成困扰。”
“那我还能碰碰你吗？”
万俟舒小心翼翼询问，像是一只可怜幼兽。万俟临渊心头发软，“自然可以。”
“嗯，夫君你可真好。”
说罢，万俟舒便仰起头，眸内晶莹璀璨哪有半分沮丧失落模样，反而透着戏谑与浓浓的惑人味道，“早些这样不就好了？又让我费了些功夫。”
“……”知道自己又被骗的万俟临渊，顿时陷入沉默。可答应的话已经说出口，他只能忍耐着让万俟舒揉揉碰碰，努力压下心中陡然滋生的各种念想，待穿上衣袍，这般甜蜜折磨才是消散，他也长舒口气。两人携手走出药房，就见燕无忧与万俟笙还在对弈。燕无忧棋艺太好，万俟笙总是输，可他倒是越挫越勇，近日棋艺也被磨的精进了不少。听得脚步声两人抬眸，万俟舒悄悄把玩万俟临渊的手指尖，道：“你们在此处对弈，我与夫君就先回屋去了。”
“回吧回吧。”
万俟笙知道他们有好些话要说，就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