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眼帘一垂,轻抓着手指尖。为何他才刚走,她便开始想了?万俟舒当即走到门边眺望,试图寻找他离开的背影,只可惜他脚程很快,时辰不过嘀嗒而过他便了无踪影,她轻拨指尖难免有些失落。“小姐可是在想姑爷?”
见她隐隐有些失落,绿俏走至她跟前,轻笑着问道。闻言,万俟舒回过心神的,道:“是啊,他一走,我就真有些想了。”
绿俏听后,捂唇娇笑起来,“姑爷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小姐若是想了等把屋子收拾好,便去姑爷那串门,以解相思之苦。”
她轻蠕唇瓣:“也是……”中蛊阴阳蛊的事,只有燕无忧与万俟笙知道,见绿俏笑盈盈说着情爱之事的美好,万俟舒也下意识勾了勾唇,只是心中的微苦微涩被她强压着,并未表露出来。收拾完屋子,万俟舒着实忍不住,便出门想去万俟临渊所居之处看看。这几天日头高照,原先被雨淋得松软的土地渐渐变硬,被雨压垮了腰的嫩芽儿被日光安抚,于前不久已然直起了腰,更是郁郁葱翠,充满生机。万俟舒路过土地,入目的皆是绿意。清风拂过,绿叶摇曳,叶上被日光浸染,金色的淡芒像是被岁月柔化的痕迹。万俟舒收了目光,很快来到万俟临渊住的地方。小屋的格局和她的一模一样,就连里面的布置也不尽相同,万俟舒就站在院内的树下静看着窗口的位置。窗子打开着,万俟临渊将窗口位置设计成了书房,那里有一张木桌,一把木椅,桌案上堆放着笔墨纸砚,他此时正坐在木椅上,手中拿着本书细看。只是,他眉宇轻蹙着,手下翻动速度很快,也不知看进去了多少。见此,万俟舒不由失笑,她拂开衣袖走近,便撑头抵在窗台上静看着他。窗台离木桌很远,却比站在树下看得清晰,只是如此万俟舒便心满意足,她只看一眼唇角便轻勾,眸里的笑柔和缱绻,明晃晃的,很动人。万俟临渊本就看不进东西,如今有一道暗影落下,遮盖住了他面前的光,随后就有一道脆生生的笑声落入耳中。这般熟悉好听,他一听便知是谁来了。他循声而望,顷刻就对上了一双皎洁明亮,盛满笑意的眸子。待四目相对后,万俟临渊原本焦虑的心变得平缓,甚至于还有些激动,可他仍旧捏着书籍,似是想以此来掩饰心中的那份激动。他轻启唇,刻意将嗓音压得很低,“舒舒怎么来了?”
万俟舒趴在窗台上,从上到下细看着他,仿佛怎样都看不够,她笑说:“想你了便来看看,只可惜,如今也只能这样看着了。”
万俟临渊捏紧书页,眼帘轻垂没说话。“在看什么书?”
万俟舒轻靠在窗沿上,眯着眼睛笑问。万俟临渊合上书页,将书封显露出来给她看着,“是一本前些年收录下来的山水集,刚才闲来无事就翻来看看,因着是名家所著,每次看心境都会产生变化。”
万俟舒往日看得都是杂书,还有情情爱爱的话本,这种正儿八经的山水集倒是真没看过多少,她往那瞟去一眼,问道:“好看吗?”
万俟临渊道:“我觉不错,舒舒要看吗?”
“好啊,我那儿的话本都看完了,有时候也要适当改改口味才成,万一我看上瘾,成了一代才女也不是不可能。”
万俟舒半开玩笑,随后,接过他递来的山水集。他的手很热很烫,书页上有他残留下的热度,万俟舒摸上书页时险些被这热度熨烫了下,可渐渐的,上面的热度淡了些,最后温度消失怎样都保存不了。她轻抚着书页,有些失神。见她如此,万俟临渊问道:“舒舒,怎么了?”
万俟舒道:“刚才上面有你的温度,不过,很快就没了。”
“……”闻言,万俟临渊想伸手去抓住她,可手伸到一半就想到了阴阳蛊的残忍,他指尖微微弯曲,复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道:“你把山水集给我,我再给你暖暖书?”
万俟舒将山水集抱在怀中,浅笑了下,“也不用,这样就挺好了。”
听到有说话声,孤狼从屋中走出,一眼便见隔窗对望的两个人,一个坐在桌案前,另一个趴在窗沿上,有说有笑根本不像是吵架的样子。孤狼走上前,问道:“少夫人,你不进来吗?”
万俟舒摆摆手,道:“不了,我马上就走,就先不进来了。”
孤狼刚想问为何不进来,就见万俟舒抱着山水集转身走了,那副样子就像是来探望朋友,不像是来见夫君的,也让孤狼越发觉得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他轻抿着唇瓣,终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是不是跟少夫人吵架了?怎么少夫人人都来了,竟不来屋里?主子在那屋住得好好,怎么就突然搬出?明明是夫妻怎么就要分开住了啊?”
孤狼一连问了好多为什么,万俟临渊听后,眉宇稍蹙。两人之前早已统一了口径,他微顿片刻就道:“我染了风寒,不想传染给舒舒,就搬出来了。”
孤狼:“……”一个小小风寒就这般劳师动众?孤狼眼下还是孤家寡人,不太懂为人夫的处事心态,如今听得这些他也只在心中嘀咕,不曾再问些什么了。万俟临渊长舒口气,便拿起书架上的另一本书呆看着。入夜了。夜越深,思念就越深。万俟舒吃过晚饭,就抱着软垫看案上烛火摇曳,熏暖的光火中似浮现出了万俟临渊那张出众的脸,她伸出手想去轻碰,可眨眼间,那影像好似海市蜃楼,转瞬便消失不见了。她皱起眉,心顿时揪起。这份孤寂、思念,在暗夜下不断蔓延着……实在忍不住了,万俟舒便去了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了些什么,随后又将鸟儿们唤来,将小纸绑在它们脚上。鸟儿们扑扇着翅膀,顷刻就停留在万俟临渊的窗台上。月影流转,幽白如霜。万俟临渊转头便看到了熟悉的鸟儿们,又见它们脚上绑着些什么,他心思一转,忙是将它们脚上的小纸解下。只见上面写着:——夫君在干嘛?——来嘛,我们来聊天嘛,以解这长夜漫漫的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