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而他更不能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次次都能恢复清明。想至此,万俟临渊心中泛凉,黑沉的面色顿时变得惨白,他绝不容许旁人伤害舒舒,即便是脑子不清醒的他都不行。若在脑子不清醒时断了舒舒的生机,他宁愿此时此刻就去死。他一人之死便能换取舒舒的生机,完全值得。想到那枚断肠草丹还未吃下,还在燕无忧手中,万俟临渊黑沉的眸顿然一亮,像是寻得了抓住了什么生机,他说:“既如此,那便叫舒舒先将断肠草丹吃下,至于我再拖些时日也无妨。”
只要舒舒好,他便好。闻言,燕无忧眯了眯眼睛,沉下声道:“你觉得,她会抛下你独自一人吃下断肠草丹?你难道不知,自己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他知晓万俟舒的性子,她宁愿两人一同赴死也不愿苟活,因此她宁愿断肠草丹烂掉也不会一人吃下,否则他早早就将其拿出,让其中一人先吃下了。可他知晓他们的性子,也就不想自讨没趣,还不如多看些医书,寻得解决办法。万俟临渊在听得他的话后,愣怔在原地,心中起伏不迭,嘴上却仍是道:“我自知晓舒舒会如此,那陵书公子可有办法让舒舒先吃下断肠草丹?”
“你让我,骗她吃下那东西?”
燕无忧眼眸半眯,吐息微淡,如冰霜。万俟临渊并未否认,“陵书公子可有办法?”
燕无忧盯了他半晌,哼笑道:“你真以为骗她吃下,便可高枕无忧?她若知晓了真相,你以为她就会乖乖,不采取任何行动?”
顿了顿,他又道:“若我能寻得医治你的办法倒还好,可若是寻不得……”燕无忧没有往下说,万俟临渊却一下明白了他话中之意。若是寻不得舒舒只怕会随他而去,届时,吃下去的断肠草丹也是浪费,对于他们来说这颗断肠草丹算是可有可无,两人必得同生亦同死,怎能独自先吃下那东西?除非另外那人有了医治的把握,不然,那颗断肠草丹即便蒙了灰,也不会碰一下。听得这些,万俟临渊很快想通,他说:“如此,是我一时想差了,今日之事就当我没说,烦请陵书公子为我保密莫让舒舒添堵。”
“我不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
燕无忧掀开薄唇,又觉没什么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便又说道:“天暗了,战神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话音一落,他拂袖离开,顿时青衫飘逸。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万俟临渊也抬脚离开。这夜还长,头顶的血月仍旧诡谲神秘,散出淡红光芒。万俟临渊回到屋子以后,就静望着从窗外透入的光芒,忽而他眉头轻拧而起,心中那股被压下的妄念与狂热,也在此时渐渐滋生。他微怔,在神思还算清明之时他竟取出粗麻绳将自己狠狠捆绑起来,转眼他便将自己捆在了椅子上,还绕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如此他便不能再去伤害舒舒了。想到这里,万俟临渊向着血月的方向勾起唇角,似在得意炫耀自己寻得的好办法。待到后半夜,万俟临渊感受着热浪的侵入,却始终靠在椅背上眯眼小憩,他的双手双脚全被绑住,即便他想脱逃也逃不出这间屋子。至于万俟舒,隐隐也有几分不好的感觉。在入睡之前她将自己绑在床头,省得一早起来她会换了个屋子……做完一切之后,她便和衣而卧,安然入睡。待黎明撕裂黑暗,那弯血月终是消失在众人眼前。随着几声鸡鸣响起,太阳也跟着升起,刹那,淡金色的光辉遍地而洒,万俟舒也在温暖如斯的阳光下渐渐睁开了眼眸。“吱吖——”还未等她把手腕上的绳子解开,绿俏便端着铜盆,笑盈盈地推门而入。顷刻间,两人四目相对。万俟舒把手放在麻绳之上,面容淡定。绿俏则满是惊讶地看着绑在她手腕上的麻绳,一张小嘴微微开启,满目都是惊讶,“小姐,你手腕上怎么会绑着一麻绳啊?是谁绑着你的?”
昨日她离开屋中时,屋内只有万俟舒一人,莫非在她走后姑爷便忍耐不住摸黑来了?然后,几夜的寂寞,让姑爷生出了好些趣味之心?绿俏越想越不对劲,小脸不禁泛红,神情也变得尴尬异常。许是知晓她在胡乱瞎想什么,万俟舒出声止住她的小念头,道:“是我自己绑着自己的。”
绿俏:“……?”
她再度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万俟舒,缓声说道:“小姐,你怎么自个儿绑住自个儿?奴婢还从未听过,有人会在睡觉时绑住自己的呢。”
万俟舒起身,淡定地将身上麻绳解开,道:“你眼下不是看见了?这般绑着自己,睡觉也能睡得安心,香甜一些。”
“……是,是吗?”
绿俏秀眉轻皱,怎么觉得那番话有些不靠谱,像是在骗三岁小孩似的。万俟舒穿衣下床,笑容盈盈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绿俏唇瓣微张,一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待平复过后她才恍然开口道:“小姐还是先洗漱吧,奴婢不问这些了便是。”
万俟舒唇角轻勾,这才拧了毛巾将脸上的污垢擦尽。“小姐,昨晚的血月你看到了吗?”
见她在擦脸,绿俏不由说了昨日的所见,“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月亮,周边还是属于月亮的冷淡色,可中间却生出了淡淡的血红,可是吓人了。”
闻言,万俟舒启唇说道:“看见了,的确很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