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到万俟舒被蛊虫破体而血肉模糊的样子,万俟临渊心惊胆战。他蹙眉出声,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舒舒,你体内的是母蛊,这颗断肠草丹你必须吃下,也只能由你吃下。”
万俟舒唇瓣蠕动,遂欲言又止,万俟临渊似猜到她想说什么,当即就压下心中妄念,轻捧起她的小脸,道:“舒舒听话,只有你好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去治疗,只有你好我才能好,所以你先将丹药吃下引出蛊虫,不要让我心中揣着担忧可好?”
若心里揣着担忧,那或许四成,三成的治疗率都将锐减,届时或会变到不足一成……想至此,万俟舒心中一咯噔,眸光也变得凛然如水,而她原本的犹豫不决也陡然消散,忽变得坚定起来。她的手微伸,轻握住万俟临渊的手腕,道:“夫君说得极是,你现下的情况就该无后顾之忧去治疗,而我不该成为你的顾虑,所以,我会吃下就枚丹药,让你顾虑全消。”
这是自血月消失后,这是他们初次的触碰。尽管只是轻触着肌肤,感受着上面的热度蔓延,却仍有一瞬叫万俟舒心猿意马,她眸中波纹轻晃,像是化了水,染了柔,也添了媚。万俟临渊望入她如水的眸中,心染片片热意。又见她想通,变得如此乖巧懂事,他心下也蔓入阵阵欢喜,道:“舒舒真乖,眼下你就将断肠草丹吃下可好?”
万俟舒不再犹豫,点额应声:“好……你喂我吧。”
这般小小要求,万俟临渊自然是答应的。他接过燕无忧递来的丹药,将其轻轻推送入万俟舒口中。断肠草丹入口,万俟舒只觉一股清苦味道在口齿蔓延,旋即清苦感消退竟变得清凉起来,而这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就被他吸收入体内。见她已然将断肠草丹吃下,万俟临渊不禁长舒口气,连日来的那些顾虑也在此时全消,不管冰封之法能不能行,只要舒舒无恙便好。还未等他收心,便是听得一声痛苦呜咽响起。万俟临渊忙将目光投去,便见服下丹药的万俟舒竟满脸痛苦地捂住喉咙口,她原本姣好的小脸紧皱在一起,瞧着稍有狰狞。“舒舒,你怎么了?”
万俟临渊紧张无措,忙将她的肩膀扶住,眉眼因着担忧顾虑而紧蹙在一起,久久不曾松开,“舒舒你告诉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万俟舒靠在他肩头,呼吸沉重,喘着粗气,“疼啊……”万俟临渊焦急:“哪儿疼?”
万俟舒动了动唇,艰难开口:“全身,全身都在疼……”她只觉体内的骨髓血肉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样,那是一种不曾停歇,时时侵袭而来的剧疼,她本以为自己能咬牙坚持,可实在疼到人痛不欲生,让她都难以忍耐。还未等万俟临渊再说些什么,万俟舒只觉喉咙口一阵腥甜,片刻后,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鲜血顿时飞溅在两人的衣衫上,好在两人衣衫都为深色,这零星几点血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然,万俟临渊却被惊得目光幽冷。他用袖口擦拭着万俟舒嘴边血迹,霍尔朝燕无忧那边望去,又努力将冷意压下,问道:“陵书公子这是怎么了,舒舒为何突然吐血,还说疼?”
彼时的万俟舒疼到面色发白,她只觉脑海里一片混沌、黑暗,不稍片刻她便晕了过去,再难醒来。万俟临渊再度惊住,当即就将万俟舒揽入怀中,眸里心疼眉眼却冷寒无比,“陵书公子,舒舒为何突然晕倒了?”
遇上万俟舒的事情,他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全都无用,他眼下早已被担忧、焦虑、紧张所替代,整个人也暴躁无比,全无往日的镇定沉稳,就像是一陷入狂躁的雄狮。燕无忧叫他冷静,接着又道:“此症状很正常,那是因为断肠草丹起作用了,因着母蛊惧怕断肠草所以才会格外躁动,在体内乱窜,这才会使得舒姑娘浑身疼痛。”
闻言,万俟临渊心下稍松,可仍旧不太放心。燕无忧道:“战神,先将舒姑娘放到床铺上去吧,眼下是引出母蛊的最佳时机,切莫错过。”
闻言,万俟临渊不再犹豫,忙将昏迷的万俟舒轻放到了床铺上。燕无忧从药箱中取来一把短刀,并快速在万俟舒手腕上割开一道极深的口子,顿时鲜血汩汩,而这血并非鲜红,竟是红中带黑一看就不正常。“战神,眼下还需一物,便是你的指尖血。”
燕无忧将短刀对着万俟临渊,“指尖血中带有公蛊的味道,它对此味分外敏感,燥乱的母蛊没了往日的精明自会被引出体外。”
万俟临渊忙将十指伸出,道:“割吧,要多少有多少。”
燕无忧只将他的食指割破,又从中挤出几滴血水来,仍旧是红中带黑的污血,闻上去竟还有股腥臭味,此味人闻着难闻,可对于母蛊来说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味道,也是顶顶好的滋补品。只有吃下了公母,它才可以变得更强……万俟舒体内的母蛊在叫嚣,在躁动,它在她体内不断爬行。万俟临渊亦能看到她肌肤表面的不断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在顶着薄薄的那层肌肤……不多时,体内的蛊虫来到大腿处,腹部,又转而在手臂处游走。渐渐,朝流血的手腕处接近了。母蛊的游走实在疼痛非常,即便是昏睡着,万俟舒的秀眉也紧紧蹙着,还时不时呜咽几声,那无助痛苦的表情叫人格外心疼。万俟临渊不忍再去看,而是专注看着体内那躁动的蛊虫。已经到小臂处了,离手腕只有一寸之地……万俟临渊心下紧张,一时竟是连呼吸都忘了,燕无忧亦是如此,生怕哪儿出了差错,而错过最佳时机。这时——一颗黑色的脑袋从流血破开的手腕处钻出。那是一颗硬壳的,乌黑的脑袋,顶端长有触角,而在触角之下某个位置长有一双暗红色的阴邪眼睛。此时此刻,那双红眼睛正死盯着容器里的污血看,它的目光格外专注,眸色也越变贪婪,似在下一秒就要扑上将污血据为己有。见状,两人呼吸骤停。母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