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光火如昼,嵌在屏风上的鲛珠,配着烛台上的烛光,顷刻间光影交相辉映,流溢生辉,这般通透明亮,就像浸染着神光似的。彼时,小毓儿躺在摇篮里,一双小胖手儿正在玩着摇篮中的拨浪鼓。“咚咚咚”的鼓声,听着就极为欢快。“我们家的小毓儿,自己会玩拨浪鼓了啊。”
原先眼中蒙着的深意,在见到小毓儿时早已被打散了,冷玥牙唇角噙着笑,暖暖的,是属于母亲的慈爱笑容。小毓儿这般年纪已是会认人,一些简单的词儿也是会说了,就是口齿不清,奶声奶气有时更是听不懂在说什么。她不光能说,还能搀着小走几段路,可更多的时候就喜欢窝在摇篮中,像个小懒虫。“粮,凉……”小毓儿挥舞着胖爪子,对着冷玥牙咯咯咯笑着。冷玥牙心一暖,将她抱出,道:“我们家毓儿会叫娘了啊,真是个小乖乖,以后啊,也定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公主。”
她与万俟润的颜值都不低,生出来的小毓儿结合了两人的优点,即便眼下还是幼儿,可还是比一般的孩子要精致漂亮许多,也粉雕玉砌的,特别惹人。小毓儿似是知道娘亲在夸她,笑声比刚刚更大几分。“刚才被饿哭了,现在夸你几句便笑了,真是个爱美的小家伙。”
冷玥牙轻点着她的小鼻子,又将从小厨房取来的南瓜糊糊捣了捣,顿时,一股属于南瓜的清香味四散了开来。小毓儿不止是个小懒虫,还是个小吃货,她一闻到这种香甜之味,小嘴就砸吧砸吧,顷刻,就糊得脖间的垫子上全是口津。冷玥牙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佯装指责道:“看你都流口水了,真是个小馋猫!”
小毓儿似是没听懂,一双眼紧盯着南瓜糊糊不放,一脸要吃的样子,甚至还伸出小胖手要抢,冷玥牙被她的小模样逗乐,勺了一口糊糊递到她嘴边。小毓儿一口叼住,吃得小嘴巴上全是南瓜的糊糊。冷玥牙边擦边喂,一碗南瓜糊糊也见了底,小毓儿肚子小小,食量却大得很,吃完一碗南瓜糊糊她的小手仍在挥动,似还想再吃些什么。冷玥牙摸着她鼓胀的肚子,笑道:“不能再吃了,若是吃撑,你又得哭了。”
这一次,小毓儿是听懂了,尤其是对那个哭字犹外敏感,她小嘴砸吧,终是将小胖手放下消停了不少。她窝在冷玥牙怀中,过不久又用小手揉着眼睛,那双眼睛半眯着,没一会儿就闭上进入到了甜甜的梦乡中。见状,冷玥牙失笑出声。小孩儿本就如此,吃饱了就睡,睡醒了饿了就吃,就跟养小猪崽子似的。冷玥牙将小毓儿放到摇篮中,小毓儿似有所感应,也爱惨了里头的拨浪鼓,一扎头进去便将拨浪鼓抱在怀中,怎样都不松开。冷玥牙给她盖上小棉被,一切做完之后,她才走入到寝宫之中。今夜陛下没来,可窗外的星辰却好看细致,她吹灭了一盏烛火,这才和衣而卧。翌日。天色灰沉沉,像是要下雨。到了下午,风就大了些,呜咽呜咽的听着就格外渗人,可即便风再大也未将天边的那些乌云吹散,反而让其越发聚集,瞧着也格外厚重了些。乌压压的,像是立马就会压下来。冷玥牙知晓万俟润在为使臣之事而苦恼,无事便也没去打搅,她将大殿的窗子关上,便阻隔了吹进来的狂风,只是窝在殿中陪着小毓儿玩耍。她手中拿着一拨浪鼓在摇,两边的串绳敲击着鼓面,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一旦有了声音,小毓儿便用乌黑眼睛直溜溜盯着,像只想要探索神奇之物的幼猫儿。盯了一会儿,小毓儿便伸出小胖手去抓,可惜她的小手粗短,任凭她使出吃奶之力都够不着。不过她也没哭,只是死死盯着,试图寻找空档下手。冷玥牙觉得有趣,就在她如玉盘一样的小脸掐了把,道:“我们家小毓儿还会静观其变,伺机行动了?”
许是知道这算是夸奖吧,小毓儿大眼睛眯起,又咯咯咯笑个不停。玩闹了一会儿,小孩子一旦累了很快就能睡着,冷玥牙将拨浪鼓放下后,便起身询问站在一旁的宫人:“紫书呢,为何今日我一整天都未见到她?”
宫人福身回话道:“回禀娘娘的话,奴婢今日也未见到紫书姑娘,亦不知紫书姑娘去了哪儿。”
冷玥牙轻应了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她将小毓儿留在了温暖的寝殿中,随后又唤了位嬷嬷过来照顾着,而她自己却拂袖走出了大殿。殿外的狂风呜咽刮着,顷刻就将冷玥牙的衣摆袖袍吹得凌空乱飞,就连垂落在肩头的墨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已。冷玥牙却没管这些,她很有目的地去往紫书所住的小屋。不知为何她就想去看看,也能安心一些。此时此刻,天色越发昏暗了些,明明是未时,却闹得跟半夜里一样,好在还有些许光亮引路,冷玥牙很快就到了紫书所住的小屋中。小屋里干净整洁,又因灰蒙的天色,屋里头显得更暗了几分。冷玥牙看向案上烧了一般的蜡烛,便取出火折子将其点亮。烛光起初如小米粒一般,还在缝隙间透来的风中摇曳,不稍片刻就变大了一些,也稳定不再摇曳了。灭了火折子,冷玥牙在这间小屋中细细观察起来。正如紫书的人一样,里面干净整洁,瞧着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仿佛昨日生出的那些怀疑复杂,皆是误会而已。冷玥牙敛下眉,心里头稍松,她刚想抬脚离开,便见紫书枕头下露出了些什么,原本小屋昏暗是瞧不见的,可此刻点了蜡烛,那东西散出些许寒泽之光,就让冷玥牙看了个正着。瞧着像是个什么小玩意儿,原本冷玥牙不会在意,可近日事情太多,又因昨夜紫书的表现太过诡异,她便鬼使神差般走近,接着便将那散着光的东西拿出。是个沾染了泥土的白玉小瓶。冷玥牙用手捏了捏,又将瓶盖打了开来。待看清里面是何物时,冷玥牙一怔,瞳孔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