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暗自手握双拳,可她到底是一国陛下,终究还是隐忍不发,只是静静看着,面上无悲无喜不喜不怒,叫人什么东西都窥不见。那位蒙着面纱的男子似察觉到了万俟舒的注视,不觉侧眸而望,将目光投射了过去,刹那间,两双眸毫无防备地相撞在了一起。万俟舒一怔,黑眸涌动之际终究没有半分波澜,而那位男子却微波涌动,好似比刚才更为缱绻,还多了几分漫漫情丝,只要深望入其中,便可让人深深沉溺于此,无法自拔。一眼万年。万俟舒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这个成语来,她心下有几分诧异,却又很好地将其掩饰,丝毫未见有半分失态。她又看了一两眼才面无表情将目光收回,而那男子的目光却始终追随,好似这中间有好几年的缺失,让他不觉想多看几眼,想要弥补曾经缺失的东西。这道目光实在灼热,且放肆大胆,然,万俟舒却不觉讨厌,反而觉得心跳不止,仿佛有什么死寂沉睡的东西正在破壳而出,与这道目光一样放肆而又汹涌不歇。她不仅抓紧手指,还扣了扣龙椅的把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紧张难忍宣泄而出。朝堂上的象国男子们皆是象国大臣家里的贵子,并非是从乱七八糟之地弄过来滥竽充数,恶心人的。别看他们蒙着面纱,略带着几分娇羞,实则皆是满腹经纶,被这样像货物一般送来,到底还是大材小用了些。万俟舒轻敲桌案,咚咚咚的声音在朝堂内响彻不断,又因万俟舒半晌不语,气氛沉默,朝堂内所有人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言。“陛下。”
燕无忧好似未感受到那份沉郁与逼人,他忽而甩袖,几番行礼后又道:“这些皆是我象国贵子,若陛下有喜欢的,留下便可。”
“全都可留下?”
万俟舒的目光停留在燕无忧身上片刻,转而又从蒙面纱的男子身上掠过,她见那位与众不同的蒙面纱男子在听得她的话后眉头轻拧,一双手紧抓着两侧衣料,好似有些不满她的贪心,竟着实的有些有趣了。万俟舒见状唇角轻勾,心里头又勾出了几分趣味与恶劣来。“自然。”
燕无忧淡色的眸里似划开了一缕笑,像是在幸灾乐祸,复又转瞬而逝:“陛下乃是一国之主,若喜欢便都可留下。”
万俟舒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随口轻飘飘地落下一句:“朕看着都挺好,那便都留下吧,到底是你们象国的一份心。”
话音一落,她发现那位与众不同的面纱男子手攥得更紧了,眉头死死蹙着,黑眸里有无尽的汹涌在翻滚的,像是醋坛子被打翻,隔着老远万俟舒都能闻到一股子酸溜味儿。她唇角略微扬起,刹那,浸润在日光下时那张脸绝美动人,夺人心魄,已经长开的她就像是妖冶罂粟,即便美而带毒,却还是让人不住想要去靠近,想要汲取她身上全部的美与蜜汁般的甜。她就这样隔着光,隔着风,静看着那位与众不同的面纱男子,唇角再度一勾时仍旧带着几分说不尽的恶劣。“来人。”
万俟舒手下动作微顿,接着便轻唤了一声。待见太监公公挂着拂尘,垂头而来,万俟舒黑眸内倏尔蔓入笑意,她盯着那位面纱男的眉眼,浅声道:“将这几位美人好生安置,可千万别怠慢了。”
太监公公忙是应道:“是的,陛下。”
说罢,便领着几位男美人离开了朝堂,而万俟舒格外关注那位面纱美人则双手握拳,全身上下都没半分柔弱纤细,反而让人更想揭开他的面纱,想看看拥有这般气质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位美男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万俟舒轻舔唇角,眸中染入的笑意更浓,兴致勃勃的。大臣们咬牙切齿,总觉象国的这番行径实在无耻至极,他们前些日子还想着将家中贵子送入宫中,可还未行动便被陛下拒绝,现如今,象国先下手为强,未得同意就将这些美男送入宫,陛下碍于面子这才收下了。可若其中有勾缠人的东西,再在陛下耳边吹吹风,那他们北国岂不是又要被象国拿捏住了?想至此,大臣们皆是蹙眉咬唇,总觉得烦闷害怕不已。可现下事已成定局,他们即便再担忧也无法子,只能火速也将家中贵子弄来,若有让陛下看对眼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大臣们这般想着,顷刻便蠢蠢而动起来。万俟舒似知晓大臣们的心思,她眯起眼似笑非笑着,过片刻又叫人将燕无忧请下去,又给他安排了顶好的宫殿休息,还给他调了些宫人去,想让其在北国住得更舒适些。又见大臣们无事上奏,万俟舒便下了朝,回到了寝宫中。日落西山时,绿俏传了晚膳。万俟舒搁下奏章,今日也不知为何心情好的很,吃得也比往日多了好些,就仿佛回到了曾经她还是长公主的无忧日子。绿俏正给万俟舒布菜,见她吃得又香又甜,不觉笑着道:“陛下,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让你的胃口竟变得这样好?”
难得有几分饱腹感,万俟舒觉得这样的感觉实在难得,还是未将碗筷放下,浅笑道:“今日确实发生了件好事儿,你可知,象国使臣是谁,又给朕送来了什么?”
绿俏给她碗里夹了块米糕,不觉问道:“是谁?送来的不都是象国的特产吗?”
“来得是燕无忧。”
万俟舒将米糕夹成几个小块,道:“还给朕送来了几位象国美男,虽都蒙着面纱,但朕远远瞧着,发现其中一位有种独特的气韵,就是与其他美男与众不同,朕觉得有趣就跟留下来了。”
绿俏听后,布菜动手忽而一顿,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象国竟会送来美男,如此也就罢了,可他们的陛下竟对其中一名美男上了心,这将去寒冰洞解除蛊虫的战神置于何地?若他回来见她左拥右抱,岂不是要被生生气死?绿俏蹙起了秀眉,道:“陛下,象国送来的男子稍稍看看即可,可千万不能太过上心了,谁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