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实在太轻，一下便消失在了风中，根本就无法让人听清。万俟临渊看向他，一时费解：“刚才陵书公子可有说些什么？”
燕无忧捏着茶盏，忽而轻笑着摇头道：“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本人用心去探索才好，我若轻言说出，只怕会误了某人的事，坏了某人的兴致，想想还是罢了吧。”
话落，便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下。这话中似有深意，万俟临渊听后眉头轻蹙而起，他紧盯着燕无忧，唇瓣微启问道：“陵书公子此言是何意？能否细细说来？”
燕无忧将茶盏放下，纤长睫毛下的眸光微动，隐隐好似又添了几分笑意，也让他身遭流转的疏离淡漠稍散去了些，道：“细说便不好了，唯有战神自己去探寻才是最好的。”
万俟临渊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他只是应了一声，便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桌案上的茶水实在香气扑鼻，万俟临渊不禁端起来轻尝一口，这般绵长茶香蔓入口齿之间，也让他顿生出几分喟叹来。“准备何时走？”
万俟临渊问他。燕无忧回道：“明日就走。”
万俟临渊点额：“好，明日我去送你。”
以往万俟临渊与燕无忧的关系并不算太好，只可说就是几面之缘而已，现如今，四年的疗伤治病倒是让两人变得愈发熟稔起来，再不像从前那般的疏离了。燕无忧听后倒也没有拒绝，他道：“那便麻烦战神前来相送了。”
万俟临渊摇头：“不麻烦。”
燕无忧又喝了几口茶，这才起身准备告辞，“时辰已经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万俟临渊起身，把他送至门口，待到他的身影消失，他才回到所住的小屋中。暗夜下的行宫，晕染着如墨一般的黑。万俟临渊将窗子关上，和衣而卧。翌日。万俟舒也听闻了燕无忧要离开的消息，便出了行宫去相送。望着日光下相携而来的两个人，燕无忧只是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待到他们离得近些了，燕无忧还是那副平静若水的模样。他轻拢着衣袖，道：“臣今日要回象国了，陛下的相送让臣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万俟舒今日还是梳着随云髻，额前竟还是那朵朱砂小花，发髻应当是今日梳的，可这额前的小花……似是昨日留的，没有卸掉的。万俟临渊侧眸又看几眼时，黑眸里竟然晕出了些许璀璨晶莹之色，他唇角勾起，对着她露出一抹格外缱绻柔和的笑容，仿佛能将烈阳都给融化了去。万俟舒的注意力在燕无忧身上，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她道：“别给朕说这样的客套话，你与朕是朋友，便不必用君臣来相称，还和以前一样就可。”
闻言，燕无忧下意识朝万俟临渊那边看去一眼，随后又不动声色将目光收回，道：“好，我记下了。”
万俟临渊听后，眉头轻蹙了几分，好似有些许的不悦。万俟舒倒是未发觉，只是看向燕无忧轻笑着道：“这样才对嘛，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日光笼罩而下，这万般的光芒晕开了如流萤一般的光，极是璀璨明亮。燕无忧立于光芒之中，淡声说道：“若是想见，总是能再见的。”
万俟舒笑着点额，“也是。”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万俟临渊抿唇，认了片刻终于按耐不住，不甘寂寞地开口道：“陵书公子，你是否要趁早上路？免得耽误了时辰。”
听得声音，万俟舒回眸看他一眼，眸里有笑晕了开来。燕无忧也侧过头，淡色的眸里好似有笑浮现，很快却又散去了，他道：“确实该上路去了，省得耽误了时辰。”
言罢，他便翻身上了马。万俟临渊见状，面上的微沉似有散去，恍然间眸中又勾出了一抹浅浅淡笑，仿佛是一种顺他心后的*，他道：“陵书公子一路顺风。”
万俟舒将目光收回，也道：“一路顺风。”
燕无忧的手里牵着缰绳，却还是作揖道：“多谢，我会的。”
话音一落，他就一夹马肚，顷刻马儿如弓箭一般飞速而去，而他身上的要也跟着掠开在风中，恍然间有种说不尽的潇洒，就仿佛乘风归去了一般。马儿的速度太快，转瞬燕无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万俟舒在原地稍站一会便侧眸看向万俟临渊，道：“回吧。”
说着便主动朝他伸出手，意思是要他搀扶着。万俟临渊心甘情愿地伸手搀扶，一路又将她领到了猎场之中。今日的阳光热烈而明媚，金光洒于地像是落了一地的黄金，有些金芒逼人的，贵子贵女们正沐浴在阳光中打马球，或是玩投壶，玩得倒是不亦乐乎，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除非是输了脸上才会布满沮丧。小毓儿与小暖暖在人群中穿梭，早早就挤到了前头玩投壶去了。两个小豆丁手短脚短，投了小半个时辰竟是一支箭都未进，又见旁人这般轻轻松松便能投进一支，两个小豆丁总是有几分失落和不甘的。窥见她们脸上的失落之色，万俟舒悄然来到她们身后，并轻轻地举起她们的手以及她们手中的箭。小毓儿起初被吓了一跳，可闻得万俟舒身上的熟悉香味，她便知晓来人是谁，便就不挣扎了，乖乖窝在其怀中，乖乖随着她的动作而动。只听得“嗖”一声，被带起的箭的朝半空中掠去，随后就稳稳当当落入了壶中。两个小豆丁看着木壶中的箭，原本沮丧的面上忽而展露出笑意，两双眼睛也蔓入了星辰之芒，顷刻变得晶莹璀璨的。她们的手虽然被带着动了，但箭是从她们手中射出的，四舍五入一下也就相当于是她们把箭投入木壶中的，这怎能不让她们激动快乐？“皇姐姐你看，箭投进木壶里了啊。”
小毓儿乐得拍手，亲昵地在万俟舒身上蹭了蹭。万俟舒把手放于她头顶轻揉，道：“嗯，你们都是厉害的……不过一会儿投起来重心要稳，眼锋要准，可是记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