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万俟临渊听后稍稍的有些愣神。万俟舒又是蹙眉,声音提了起来:“司临渊,朕在问你话。”
她的声音里藏有几分威慑,惹得万俟临渊迅速回神,他侧身,幽黑的眸在万俟舒身上流转,过会后声音里似还有些懵,他道:“陛下,臣不疼。”
起初有些疼,现在早已不疼了,只是大幅度扯动的时候,难免的还有些小小的拉疼。听见他说着不疼,还那般毫不在意,万俟舒拧眉,心里的火气也在一瞬被勾了出来,她唇瓣动了动,旋即有几番恶狠地反问:“不疼?背上都已经破皮流血,你还说不疼?你这算是在欺君吗?”
欺君一词说得极其严重,万俟临渊剑眉轻蹙,整个人也愣怔在了那里。他回过神,唇瓣也轻抿起来,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道:“臣皮糙肉厚,自是察觉不到疼的,也不敢欺君。”
万俟舒咬住内唇,眸里也在瞬间晕出几番怒色,责难的话在喉咙口滚了几滚,可又在见到万俟临渊背后的伤口时,终还是没有忍心吐出来,只能将其深深压下,嗓音沙哑地揶揄怼道:“皮糙肉厚?若是真的皮糙肉厚还会流血受伤?你也真是太抬举你自己了。”
即便是有些恶狠狠的话,可在万俟临渊听来总是带了几分担忧在里面的。万俟临渊听在耳朵里,只觉悦耳非常,而她生气的样子也分外动人,就像是一朵怒放的娇花,看在他眼睛竟毫无威慑,只觉又美又飒,令人心猿意马。他即便心涟泛起,却还是微垂着眼帘,表现出一副说错话做错事的委屈感。可万俟舒并不知道,他在垂头的时候竟在唇瓣上重重一舔,一双黑眸里晕着火热,好似能够燎原的烈火。而在万俟舒看来,他垂头的时候肩膀一耸一抽的,好似真真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也可能是因为伤口外露太疼,疼痛之际才会一抽一抽的吧。原本那些责难的话再度被她压下,万俟舒望着他背上的伤口,只觉双目被刺得生疼,她只能敛下眉闷声道:“你这伤得处理一下,省得一会儿发了炎,那便麻烦了。”
万俟临渊很是听话地点额:“但凭陛下做主。”
闻言,万俟舒扭过头便见刚才发狂的枣红马正趴在那儿梳理着毛发,因着身子不舒服,它到此刻还有些虚软无力,只能趴在那儿来储存体力,至于万俟临渊骑来的那匹黑棕马不知跑到了哪儿,半天都不见其踪影。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是猎场的最深处,大树苍天,遮天蔽日的,一旁的甬道上烈阳光影全无,瞧着阴沉沉,幽邃邃的,总是多了几分阴凉骇人的。万俟舒只是看了眼便将目光收回,若是此刻回去再请来太医定会耽误不少时辰,届时他身上的伤口指不定又会怎么样了,所以还是趁着伤口未发炎之际快些涂药,包扎好才好。“现下马儿已经无力奔跑,那便趁现在他们还未找来之际,先上药吧。”
万俟舒再度看向万俟临渊的后背,嗓音之中透着几分不容置喙。万俟临渊自然无法拒绝,只能点头轻应,瞧着很是乖巧,也很好摆弄拿捏。“朕这儿有些伤药,你现在既活蹦乱跳的,那便自己涂抹了吧。”
万俟舒将藏于袖中的伤药丢掉万俟临渊怀中,全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万俟临渊顺势接过了伤药,以往这种轻伤他也是自己涂抹,自己疗伤,现今听得万俟舒这般说他也下意识将瓶盖打开,顷刻便有一股中草药味蔓入了鼻尖。他捻了一些刚想往背上涂抹,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眸里忽有清光闪动,他动了动唇,忽而轻轻地“嘶”了一声。声音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地传入到了万俟舒耳中。万俟舒听后,眉头轻皱着,问道:“怎么了?”
万俟临渊眼帘微垂,似是不想让万俟舒看到自己脆弱且无用的一面,他轻咬着唇瓣,最后才是轻喃出声,言语之中透着无尽的委屈,还有几分示弱撒娇的味道。“陛下,臣够不到自己的后背……”他的声音细弱蚊蝇,好似觉得这样的示弱实在让人太过羞愧了。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万俟舒在愣怔的同时,竟也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她眉眼轻佻,声音里也添了几分促狭,“怎会够不到呢?你再试试吧,朕瞧着你的手挺长的啊。”
“是。”
万俟临渊低眉顺耳,嗓音也好似更委屈了。万俟舒听后,再度挑了挑眉。曾经的硬汉,曾经的大英雄,现下怎么真变成小媳妇了?没一会儿,就又有“嘶”的扯痛声传来,随即万俟临渊低哑,且弱声弱气的嗓音就肆无忌惮的扫入了万俟舒的耳畔:“陛下,臣好疼……”磁性的嗓音里带着难掩的弱气和委屈,而他的黑眸里也有璀璨的光晕闪过,看着像是被疼痛刺激后的泪光,全然与他平日里的冷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这种反差只一眼,便是致命的。万俟舒的心陡然一紧,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反差,真真是萌到她心里去了,也太对她的胃口了。她也未想到,她的大英雄竟是会牺牲到如此地步,怎能这样可爱的?万俟舒的心好似被阳光晒化了的蜜糖,甜甜的蜜水儿化开,暖了心也甜了心,这样反差的万俟临渊是她难以拒绝的。她微清了下嗓音,道:“司临渊,依照你的意思是,你想让朕帮你上药?”
万俟临渊依旧低垂着脑袋,瞧着既可怜又窘迫的,他闷声:“臣没有,臣自己可以的……”万俟舒挑眉,眸中的促狭更浓,她低着声音问:“当真可以吗?”
万俟临渊见好就收,言语之间终于出现了几分松动,他道:“陛下,臣刚刚逞强了,光凭臣一人终是不行,希望陛下能垂怜一下臣。”
闻言,万俟舒的心再度一提,全身上下如电流划过似的。那样冷硬的人如今竟说出让她垂怜的话,真真是萌到人心里,即便是最最冷清的人也会被融化,沉溺于此的吧。“如此,那也是可以的。”
万俟舒轻舔着唇瓣,偏偏还摆出一副无所动容的模样,嘴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