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吧,改善一下我们的居住环境,还有吃食,我可不想每日吃着冰冷粗糙的饭菜,你能忍着,我却难忍。”
“还有那些懒怠的宫人,真的好想,弄死呢……”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燕无心眸中的森寒肆无忌惮地宣泄、席卷,如墨般的深黑也在其中不断晕开着。骇人。他拖着疲累的身子跑去御花园的凉亭。他知道,每每这个时辰,他的父皇总会携着宠妃来此闲逛赏花,而今他守于凉亭,一遍一遍朗诵着太傅教的诗句。是一首关于打仗的诗。每一字一言都蕴含魄力,荡气回肠。他奶声奶气的,可却刻意诵读得慢些,顷刻竟是多了几分磅礴来,携着宠妃出游的陛下听闻,终是被吸引,顿下了脚步。他问着一旁的公公:“是谁,在御花园中诵读着这首诗句?”
一旁的公公望了眼,回道:“回禀陛下,是大殿下。”
“大殿下?”
陛下轻喃着这几个字眼,似是已经记不得宫中还有这号人物了,又在公公的提醒下终于恍然,他眸下染有清明道:“原来是那个孩子啊……先皇后熟读诗书,可这孩子小时聪慧,大了些就愚笨懒怠了,前日太傅还说起过他,不过朕却也没留心,可今日这孩子竟破天荒勤勉了起来。”
陛下有些惊讶,不觉朝凉亭之中望去:“朕记得,这首诗是太傅今日所教,还让他们会去熟读牢记,不成想,这孩子竟然记下了,还背出来了。”
站于一旁的公公附和:“陛下的皇子各个聪慧,从来都没有“愚蠢”的,想来,大殿下是因着先皇后之死太过伤心,才会有所懈怠,如今悲伤散了自然勤勉。”
陛下听后点额赞同:“也是,先皇后走得早,只独独留下他一人,他一个孩子终究还是为难他了。”
说罢,陛下抛下了一旁的宠妃,朝凉亭之中而去:“许久没有见他了,今日碰见,朕得去看看他,毕竟他是朕唯一的嫡子。”
燕无心时刻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待听得脚步声,燕无心并未停止背诵,而是愈发的认真。日光浸润而下,他睫毛颤动,肌肤白皙莹润,他的这张脸真真像极了先皇后,与她一样细致干净,还有几分淡然脱俗的味道,陛下看着那张脸,忽而间想到了先皇后。那个一直以来都是温婉细腻的女子,而燕家的女子自来都是如此的。她贤淑端庄,温和干净,说话时总是轻轻的,柔柔的,在床第之间也是如此被动,与旁的宠妃的火辣不同,因此,他有时觉得很没味儿。可现下火辣吃多了,总是回味那种轻柔的细腻。然而先皇后独一无二,那种滋味他再也吃不到了……想至此,陛下心中难免有些遗憾,得不到失去的总是令人回味,所以他现下看着燕无心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怜爱。“无忧,在诵读着什么?”
陛下突然间开口。燕无心像是毫无准备一样,整个人一颤,僵硬回眸时眼瞳怔忪,转而又变得闪亮起来:“父皇!无忧在诵读着今日太傅所教的诗句,真真是荡气回肠,似能让人感受到战场上的热血,激烈。”
说罢,燕无心便起身想要行礼,可他的身子却突然摇摇欲坠起来,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他想要爬起却怎么都爬不起来,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也蔓入到了陛下眼中,而他身子上渗出的鲜血,也滴落于石板上。素白石板突兀出现的血红,刺痛了陛下的双眸。看着陛下渐渐变阴沉的脸,燕无心以为是自己腌臜的身子冲撞了他,他呜咽一声,慌张又拼命地想要将地上的血渍擦干净,可越擦却越多,越多也让他越慌张。“父皇,地上太脏了。”
燕无心慌张而小声地说:“儿臣这就把血渍擦干净,绝对不让这些东西来污了父皇的眼睛……”擦拭的时候,袖子上掀,露出的半截手臂上伤痕布满,也瘦到骨头凸出,那个手腕细细的像根没肉的火柴,好像一掰扯便会断了。而他的每个孩子皆是锦衣玉食,白胖可爱,又怎会出现这种骨瘦如柴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