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舒站在那儿静望，眸中原本染着的笑意变得越深、越美，一瞬竟是比日光之色还要美上几分。她，不是叫万俟临渊回去了吗？怎么他又在她宫殿门口狗狗祟祟的？难不成他一直在想着贴身伺候的话，也想到了该如何贴身伺候，才会又折回的？想至此，万俟舒在挑眉之际，眸中也流露出了几分兴味来。她嘴角噙着笑，端着蒸笼朝万俟临渊所在的方向而去。万俟临渊正闲适地倚在那儿，听得脚步声他当即就站直了身子，黑眸转而投到了万俟舒身上，待看到万俟舒手中端着的蒸笼时，他整个人就变得愈发柔和起来。待到万俟舒走近，万俟临渊轻拂衣袖，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万俟舒脚步顿下，那双布满笑意的眼眸落到了万俟临渊的身上，她掀开红唇，道：“刚才都已见过，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吧。”
万俟临渊依言，便站直了身子。风儿静静，日光暖暖，万俟舒又将目光落到了万俟临渊身上，问道：“朕刚才不是叫你回去歇息了吗？为何你此刻竟是在这儿等着朕？”
闻言，万俟临渊开口解释道：“陛下说，刚刚臣还未怎么贴身伺候陛下，若是就这样退下也着实不妥，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伺候在侧，但凭陛下吩咐，任凭陛下差遣。”
日光染印之下，他黑眸坚定得不可思议，万俟舒就这样透过风、透过光影看他，一时也生出了不少心思。她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万俟临渊，自己并未失忆。她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万俟临渊，自己还记得曾经的所有，包括那些甜蜜，也包括那些疯狂。可到了嘴边的话终还是被她压了下去，她只是浅笑着，只想着给他少许提示，其余的便让他自己意识到就可。她道：“任凭朕差遣？也包括暖朕的被窝吗？”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在熏暖的风下竟多出了几分暧昧的味道，那些暧昧竟还夹杂着花儿的馨香。暖中带香，更是叫人沉溺在其中，无可自拔。万俟临渊抬眸，愣愣地看着万俟舒，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大胆之言，就仿佛回到了曾经她还是长公主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幅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说，也什么都敢做的样子。他以为，现在的她已然变得稳重，或许再听不得那些惑人之言了，可现下，他发现时光虽然再走，但她好似还如曾经一般。万俟临渊唇瓣翕动，突然不知该答应还是该拒绝。“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万俟舒嗤笑，静静欣赏着他的窘迫，随后又将端着的蒸笼塞到他手中，道：“既然不知该如何回答，那就好好想一想，先帮朕把蒸笼带进去吧。”
闻声，万俟临渊终于从恍惚当中回神，他紧端着蒸笼，点头应好。再度进入到寝殿中，万俟临渊将蒸笼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转头就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衣料摩擦时发出的声响。而在屏风之后，万俟舒站在那里换衣，她将身上的衣袍褪下换上的舒适的衣裙。万俟临渊听得这些声音后，又忍不住朝声源处望去，便见屏风后有一道婀娜摇曳的身影，即便屏风厚实，也挡不住从里透出来的风情，即便是一道摇曳的影子，也让万俟临渊面红耳赤，全身如火烤。她怎么能如此？寝殿里分明还有他这个大活人在！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用这般避讳，但说到底她现在还记不得，他在她心中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在陌生人面前这般脱衣穿衣，总是荒唐的。万俟临渊咬住了双唇，免不得有些胡思乱想。若在寝殿里的是旁的男子，那她还会这般脱衣穿衣吗？若真如此，被那男子瞧去了，可怎么好？想到这里，万俟临渊死死地捏住了拳头，黑眸如阴云一般在翻涌，也如打翻了千年的陈醋，闻着总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儿，酸死了。万俟临渊拳头微松，紧跟着又扣了扣桌角，在用力的同时又差点将桌角给扣下来，也在这时，换好衣衫的万俟舒从屏风后走出，可怜的桌角才幸免于难。万俟舒已然将身上的龙袍换掉，换上了一条贵女所穿的衣裙，仍旧是耀红色的，上面镶嵌着不少金丝，映衬在日光下金丝闪闪发光，恍若片片耀人的金箔。万俟舒拢了拢衣袖，款步走到了万俟临渊身前去：“这是朕叫制衣局制的新衣衫，朕穿上后，是不是还挺合适？”
万俟临渊垂眸，看得仔细。岂止是合适，分明美得动人心魄。眼前明艳俏丽的她，跟四年前的她一模一样，都是那样的张扬恣意，就像是一朵只为他摇曳，只为他绽放出无尽风采的海棠花儿。他就这样看着，心中妄念聚集，他很想伸手将其采撷，轻捻在手中绝不放手。万俟临渊抿了下唇角，幽黑的眸里有股说不清的炙热，那份炙热也仿佛能将所有东西都烧灼，都吞噬，他唇瓣微张，嗓音都哑了：“陛下穿什么，都是合适，都是好看的。”
“嘴儿真甜。”
万俟舒听后，笑得灿烂万分。万俟临渊喉结滚动。“嘴儿这么甜……说罢，想要什么奖励？”
万俟舒笑盈盈，眸含星光。万俟临渊闻声，又是呆了。奖励？还有奖励的吗？他若说想要陛下，可否能得到成全？许久都听不得他说话，万俟舒半眯着眼睛，促狭道：“想来临渊爱卿是无欲无求之人，那刚朕提出来的奖励，便作罢吧。”
万俟临渊听后，愣怔的同时脊背也变得僵硬了些，他手指尖弯曲着，有些急切地开口道：“陛下，臣想要陛下。”
“想要朕？”
万俟舒扬眉，不觉踮起脚，轻提了一下他的衣襟，半眯的眸里好似含着促狭或是锐利：“你的野心和胆子倒是不小，竟是想要朕，不过……”万俟临渊的心微提，只见万俟舒红唇一动，属于她清脆娇柔的嗓音再度在寝殿中蔓延着：“也不是不可以……朕命令你，吻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