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兰香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早已忘记了自己只是一名卑贱的婢女。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全北国最尊贵的女人,她因着窦屏的宠爱登上了凤位,成了能与窦屏平起平坐的尊贵皇后。她一挥手就能让人伺候着,也能掌握那些婢女的生死,届时,便再也无人瞧不起她,也不会再有人对她大不敬,她是皇后合该被人簇拥,被人伺候的。想到明日大业成了后,她就能登上那个位子,兰香手指尖曲卷,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抵了抵内唇,道:“爷,届时你可不要忘了奴婢的功劳啊,奴婢为了你可以做那些大不敬之事,爷可要好好记得奴婢的功劳啊。”
“你就算不说,爷也会记得你的好。”
窦屏眸露柔和,又细细缓缓地在她面上轻抚着,一旦摸上她肌肤的细滑,他便迷醉地眯了眯眼睛,道:“只要你明日好好帮爷,不要被人察觉端倪,待到爷大业得成,爷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我的宝贝,明日就能成为这个北国最尊贵的女人!”
窦屏掀唇,嗓音变得愈发柔和几分,像是轻轻拂过的晚风一般。兰香听了,还真是信了,她窝在窦屏怀中咿呀咿呀的轻喊着,那娇柔的嗓音惹得窦屏心火汩汩冒出,转瞬窦屏便伸手,又不觉捏得重了些。“爷……~”兰香睫毛轻颤,嗓音甜的腻人,呼吸也变重了些。她轻轻拂过窦屏的胸前,问道:“爷近日可有好好准备着?”
“自然。”
窦屏掀唇,言语间多了几分胜券在握。近日,他利用万俟舒在准备嫁妆的时候,派人往皇城内偷偷运送了好些兵器来,而他为了明日的大业也早就偷偷训练了好些死士和兵将,再加之他父亲那儿也有好些兵马,他早就用计将父亲手中的兵符偷来,到了明日就可派上大用场了。届时,婚宴上守备松懈的时候,他便可带兵直闯皇宫。再加上兰香会将药物撒入万俟舒的食物中,届时,万俟舒就如重病的纸老虎,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来,他只要一提剑一挥剑,万俟舒就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至于他,在那一刻就能成为北国的王。冷渠墨说得很对,一个女子在家绣花,相夫教子就成,何必要像男人一样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呢?即便北国在她的治理下的确很好,可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子,女子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家中,为何要跟他们这种男子抢那个位子呢?即便当时无人能继承这个位子,那交给他这个异姓小王爷来继承岂不是更好,他是男子,他心中有些雄韬伟略,哪里不如一个万俟舒了?哪里不如一个女子了?既然所有人都脑袋昏沉,所有人都想拥护一个女子,那就让他提起刀剑来将此事打破,来将这些年的荒谬抹去,还北国一个正常安宁。若他不提刀剑,日后旁人见他们北国是由女子来执掌的,定是会笑掉大牙,想至此,窦屏的眸色愈发幽深,眸里闪烁的贪婪和决绝也更浓了些。兰香听了后,也愈发的安心几分:“爷如此说,奴婢就安心了。”
窦屏随口一听,倏尔手下施力。“啊……”兰香只觉得腰上一疼,她当即又是惊呼一声,侧眸时便见窦屏眸中闪烁着可怖的狼光,她愣了愣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撕拉——”窦屏不顾兰香的惊呼,直接粗鲁地将她身上的衣衫撕扯而下。“爷……”兰香下意识想要阻止窦屏的举动,面上带羞,道:“不要如此,奴婢等会儿还要回宫的,现下衣衫都坏了,奴婢这可怎么回去啊?”
窦屏倾身吻上她的唇,猴急道:“不要动,现下宫里已经落了钥,你又要如何回去?”
见她咬着小唇不语,窦屏在她腰上轻捏,道:“不要回去了,今日就陪着爷,明早再回去就成,至于衣衫,明日我叫府里的人准备件干净的就成。”
兰香听后也就应下了,两人半推半就,便这样倒在了床铺上。接着便是一室的荒唐……就是连月亮都被吓得躲入云层,一时黑云遮盖,天地之间一片黑漆。*翌日。喜宴开始。宫内宫外处处都是喜庆热闹的,耀眼的红绸在柔风下飘舞来去,扫过门楣之际,贴于大门中央的各个喜字暴露在柔风中,暴露在日光下,也暴露于所有人目光里。喜字的红分外耀眼,虽是入眼刺目,但渲染下的喜庆总是叫人格外高兴的。宫里头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也因这样的喜事儿每个人面上都洋溢着喜色,也有些面露着羡慕,若是可以她们也想跟绿俏一样得到陛下的青睐,出嫁的时候也能这样风光。可惜,她们并没有绿俏这般命好。此时,绿俏正坐于梳妆台前,有几个手巧的宫人在帮她上妆,她们皆是万俟舒派来的,因着陛下的威压她们对绿俏恭恭敬敬,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懈怠。而她们的手的确是巧的,不多时,本来只是清秀的绿俏竟是变得迷人妖冶起来,成婚的妆容比往日要浓了些,涂抹在唇上的唇脂是正红色,又在日光的映衬下泛起层层光泽,如此色泽实在诱的很。几位宫人还帮绿俏梳了一个绝美的发髻,又在凤冠取来戴在了她的头上。凤冠是万俟舒精心挑选,上面镀了一层鎏金,亦有数根流苏笔直垂下,流苏泛起金灿的光泽,上面还缀着不少火红色的宝石,一颗一颗圆溜的缀在上面,随着绿俏的微动,那些流苏不住晃动着,也带动着上面的火红宝石不住摇曳,碰撞,发出叮当声响。这般耀眼色泽漾在日光下,总是绝美的。“吱吖——”有人推门进来。听得声响宫人们忙是侧眸,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们愣了愣当即就想跪下行礼,“参见……”万俟舒袖袍一挥,道:“你们忙你们的,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宫人们当即止了动作,恭敬道:“是的,陛下。”
绿俏听得声响,也不觉回眸望去,她凤冠上的流苏因着她的举动再度叮当作响,又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出金灿光芒。在见到万俟舒后,绿俏睫毛微颤,唇角上扬:“陛下!”
轻唤一声后,作势想要起身行礼。万俟舒快步上前,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轻笑道:“今日是你的婚宴,也是你最大,这般虚礼能免则免,你现在就好好打扮,安心做新娘就成。”
听到她的声音后,绿俏心下的那一点点忐忑,也消失无踪,她回眸,朝着万俟舒一笑,道:“陛下,等奴婢出嫁后你要好好照顾着自己些,夜里批奏章不要批的太晚,夜凉如水时记得盖一薄毯,省得染了风寒,还有……”绿俏絮絮叨叨的,明明跟她差不多的年纪,此刻却像个小老太一样,叮嘱着小辈让小辈往日注意着些,不要着凉,不要熬夜什么的。“停停停……”万俟舒出声,当即就把她的话打断,道:“朕又不是个孩子,这些事儿朕自会注意,而且朕身边还有个可心的人儿,你个小丫头就安心出嫁吧。”
若是万俟舒不出声,只怕此刻绿俏还得再念叨着。绿俏听了后,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可心的人儿?过了片刻绿俏才是恍然,那个可心的人儿不正是战神嘛,他的一句话比她说十句都管用,而且战神又很为陛下的身子考虑,陛下也分外听战神的话,两人如今一道生活着,根本用不到她这个小小丫头了。想至此,绿俏虽有恍然,也有些寂寞,但只要对陛下是好的,她心里总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高兴。“奴婢知道了。”
绿俏这样应了一声后,还真不再絮絮叨叨了,她伸手搅动着自己身上的喜服,许是想到今日过后她就会嫁为人妇,生活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此一想,她在期待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往后的日子会与她想象的不同。毕竟人心易变,生活中更多的也会是那种凡尘琐事。万俟舒摆摆手,让站于一旁的宫人们继续帮着绿俏打扮着,宫人们使出浑身解数,顷刻即将绿俏装扮得愈发美艳了几分。绿俏原本白润的手指尖被涂上了鲜红的豆蔻,与她身上的喜服一般的颜色,皆是正红,瞧着大气非常,也将女子的美完全展露,只一眼便能望进人的心里去。“咱们的绿俏可真是好看啊。”
万俟舒说着笑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支金步摇,一点一点插入到了她的发髻中,道:“朕思来想去,还是觉这支金步摇很是衬你。”
金步摇与凤冠交相辉映,两样都是鎏金一般的色泽,浸润在日光下时莹亮发光,那般的璀璨好似有些闪人眼睛,伴着绿俏的举动,两样东西皆是叮当作响,光芒耀人。“陛下,这实在太贵重了。”
绿俏侧眸时惊了惊,她作势要将发髻上的金步摇拿下,还给万俟舒,她道:“你给奴婢准备的东西实在够多了,这支金步摇奴婢真真是不能再收了。”
万俟舒对一支金步摇没什么感觉,送也就送了,哪还有再收回的道理?她伸手制止了绿俏的动作,道:“一支金步摇而已,哪能够让你这样惊诧啊?朕送是觉你戴着好看,难不成朕的一番心意你都要回绝吗?”
万俟舒的眸光总是盈盈润润的,好似在发光一样,可现下说到回绝的时候,她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好似在下一秒她眸里的光芒会完全褪去,变得如没有一丝光亮的暗夜一般。一心想要守住陛下眸中光亮的绿俏惊了惊,她当即就撒手,再也不去碰发髻上的金步摇了,“陛下你别生气,奴婢收下便是,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听了后,万俟舒才重新展露笑颜,眸中也重新凝聚起了光亮,“这才乖。”
闻言,绿俏的脸蛋儿娇红,许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双手纠缠得愈发紧,明显已经紧张到坐立难安。万俟舒伸手在她手背上轻拍,道:“不必紧张,即便成了婚,你也能来宫里寻朕,日子虽说有些改变,但也不至于变得太离谱。”
绿俏听后,倒也真是松了口气,变得没那么紧张了。万俟舒的唇角一直上扬着,明明是别人的成亲喜宴,可她却一直笑个不停,就仿佛今日成亲的是她一样。许是时辰到了,外头传来了鞭炮声,以及乐器之声,两种声音相结合端的是喜庆热闹,绿俏原是平定了下来,可听得这些声响后竟又开始紧张了。万俟舒知道这是一种本能,她在成亲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跟绿俏半斤八两的,这种紧张说到底更像是一种对未来的期盼,盼望着每日的美好,不被岁月辜负。喜帕盖上的时候,仿佛能遮去绿俏面上的紧张色,从外望去根本就瞧不清什么,而绿俏亦不能透过喜帕看清外头的一切。视线的阻隔好似能让新娘在里调节情绪,可这般看不得只听得,当真能调节好情绪吗?怕不是会更紧张吧?彼时,外头的声音更响,也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不多时,脚步声愈来愈近。万俟舒推开窗子朝外看了一眼,倏尔凑到绿俏耳边,轻声笑语道:“新郎官来了。”
绿俏听后怔了怔,又本能地缩了下身子,被喜帕遮着的面上闪过了瑰丽的酡红,只是无人可见这样的美景。万俟舒的话音落下后,新郎官孤狼还真的来了。他换下了往日里所穿的黑衣,换上了正红的喜服,孤狼长得本就不错,换上喜服后好似精神气就好了,整个看上去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与往日黑漆漆,阴沉沉的样子就是不同。他被人簇拥着而来,围在他身边的是他往日交好的那些人,还有些许想来凑热闹吃喜糖的宫人们。反正,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所有人都想放开了玩儿,一时间也好像没了身份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