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宫,作为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山里人,花枝看着巍峨的宫门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眼神间处处充斥着好奇。好奇着眼前所见,好奇着宫中折射出来的鎏金明光,更好奇着眼前之路如此宽大弯绕,住在皇宫之人不会迷路吗?花枝想东想西,眸内蕴着的好奇便更浓了几分。皇宫好大。也好美,亮堂堂的,处处透着往日不曾见过的明亮。这便是阿笙生长的地方吗?也只有如此矜贵之地,才能养出如此尊贵之人吧。花枝这般想着,也好想再近距离看看,这皇宫之内最深处的美,也想看看阿笙住得宫殿又是如何的奢靡豪华,那里肯定会藏着各种珍宝,已经来自各处的珍贵古籍吧,毕竟,阿笙最是喜欢收集好看好玩的东西了。想来,他的宫殿里定是堆满了吧。万俟舒瞥头,待看出她的心思,便笑着开口道:“想进去看看?”
她的声音突兀,原是好奇的花枝也显得局促起来,她侧头看向万俟舒,也知皇宫重地不能随意乱走,便也显得更局促失措了,她道:“可以吗?皇宫重地乱走乱跑,会不会为人诟病?况且,阿笙他们还未来呢。”
万俟舒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按着,道:“怎会?不必想多。”
说罢,她便见前方有人影闪过,她一下便将人给认出,她又出声:“谁说他们还未来?你看看,前方走来的人是谁。”
听到万俟舒这么说,花枝下意识顺着她所看的地方望去,就见那个穿黑衣的男人信步走了过来,而他手中好像还提着一个什么人。那人被五花大绑,就像是过年从山里猎回的山猪,山猪凶猛便是要被这么绑着才不会逃走,才不会出乱子伤人,可现在被绑的并非是山猪,而是一个人,一个脑袋低垂,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人。花枝好奇张望,突然间觉得那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就仿佛刚刚在哪儿见过一样。当花枝想要再看清楚些时,倏尔灵光一闪,像是已经知道被提着的人是谁了,不正是刚刚说肚子疼,想要去如厕的万俟笙吗?可原是应当在茅房里的他,怎就被那位黑衣男子给绑着了?还像山猪一般被提来……?至于万俟笙全然不敢挣扎,整个人焉巴巴的,像是失了水分,也像是失了往日的神采,那位黑衣男子万俟临渊则一副严肃冷清,大公无私,完全没将万俟笙的痛苦哀嚎放在心上。花枝愣愣看着,小唇张得老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一直崇拜的阿笙,怎么就像山猪一样被绑着?“绑来了?”
万俟舒将目光落到万俟临渊身上,很是熟稔的与之对话。万俟临渊点额:“绑来了。”
他说着,就将五花大绑的万俟笙放到了地上。万俟舒垂眸看他一眼,眉眼弯弯,唇角染着近乎恶劣的笑:“绑来了啊……做得好,对付这种想要逃走的混小子,就该用这种方法。”
这话像是赞许,万俟临渊听着浑身轻松,眉眼上染着愉悦的笑。听到他们的对话,万俟笙想毛毛虫一样扭动着身子,待寻到一个舒服位置,他才慢悠悠仰起头,好看的眉眼上全是懊悔和无辜,甚至还可怜的紧。在对上万俟舒近乎恶劣的笑意后,他蜷缩的身子颤了颤,无边的委屈和害怕蔓入心尖,他努力扬起头朝万俟舒眨眨眼,用细细轻轻,可怜无辜的嗓音说道:“皇姐我没有想要逃跑,我真真只是肚子疼了,想要如厕而已,左不过是时间长了些而已。”
说罢,他用更为纯真的桃花眼盯着万俟舒不放,试图让她心软下来。这小子鬼话连篇的,万俟舒自是不会信,她扭头,朝万俟临渊求证:“他说得那些,可是真的?”
“胡说八道。”
万俟临渊毫不留情揭穿,只留给万俟笙一个高大,且大公无私的身影:“他说是如厕,实则是想趁机逃跑,当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舒兰园,朝皇城之外而去,若非我发现及时,只怕他已经逃走。”
“哦,原来真真是想逃跑啊。”
万俟舒一听,便是完全信了。万俟笙仰着僵硬的脖子,面如死灰,甚至还瞥头用哀怨的眼神盯着万俟临渊不放。他的这位皇叔真真是不会变通,稍稍帮他遮掩一二不成吗?皇叔这一咕噜全说了,若是又惹得皇姐生气,他岂不是真凉了?想至此,万俟笙的眼神更为哀怨几分,万俟临渊却视而不见,依旧充当着大公无私的冷面大神。“好在被逮回来了,不然,又得要消失四年?”
万俟舒脸上的笑容消失,嗓音也骤然冷下了几分。万俟笙抖如筛糠,更害怕了:“皇姐,我没有那种心思,我就想出去透透气而已……”两方对峙,万俟笙早就败下阵来,完全是被万俟舒捏着鼻子跑的。花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又将目光落到了万俟笙身上,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随后就像是窥探到了什么真相似的,她澄澈的大眼睛里布满笑,也布满了一抹了然。原来,刚刚阿笙说会有人将他逮回去是真的啊,想来,要将阿笙逮回的人便是他姐姐,毕竟离家已经四年,作为亲人自会担心,再加之阿笙从未收过心,总想着在外游玩,故而只有这逮回的办法最为简单粗暴了。“既然你这般说,那就当你是想外出透气。”
万俟舒朝他逼近,居高临下,眸里已经没了笑只有淡漠的冷厉:“透了四年的气,总是透够了吧,就算没有透够,可你进了这个皇宫就别想再出去。”
万俟笙身子挺直,面容可怜麻木。可他眼珠子却是活络地转着,似在想着出逃的无数种办法。“四年前是我一时不查,才会让你溜走。”
万俟舒对上他的眼,一字一顿说着:“这一次,我会时刻盯着你,不会再让你如此快活了。”
说起“快活”,万俟舒的言语间又被哀怨浸染,闹得万俟笙连话都不敢说。他只知道,他的快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