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停,剑气散。
安奇泰笑了。 安露露也笑了。 只是引起关注之人,却无视众人,来到长桌最后,自己寻来一把椅子。 “我关注你很久了。”开口第一句话,吓了秦墨一跳。 “你……” “一桌子好饭菜,你怎么就不吃呢?王府的伙食还是不错的。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顶着双熊猫眼。多好的美女胚子,非被你自己玩没了不可。”
“来,吃一块肉,女人嘛!有点肉,好,太瘦了,中看不中……”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想。”
…… 洛天自言自语,令众人瞠目结舌。 栾小茶一路小跑来到安露露身边,低声询问道:“那家伙就是你说的朋友?”
安露露点了点头。 “咦!整个一叫花子加流氓,一出现就调戏良家少女。”
“……” 安露露无言以对。 …… 此刻的黄天剑,心境平稳了许多。 “你是何人?”
洛天拿眼一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什么狗屁剑圣转世,回家问问你老子吧!移花接木这种歪门邪道,也配自诩剑圣,真是可笑。”
“美女,借剑一用。”
也不管秦墨是否答应,洛天直接抓起桌上的宝剑,冲了上去。 “妹子,下去,看大哥怎么教训这个无知的家伙的。”
“好大的口气。”
故技重施,然而蕴含了剑意的攻击,却被洛天轻松接住了。 只见洛天挥舞着手里的宝剑,像是在耍杂技团里舞剑的女侍一般。扭动着他那只能算是普通级别的身形,与宝剑做着抗争。 “不是你的东西,迟早要还回去。既然被我碰到了,那就顺便帮你提前还给别人。”
“给我进。”
“铿!”
宝剑插在地上,自主的抖动着,时不时发出嗡鸣之声,吵得人有些难受。 “你做了什么?我的剑意呢?”
体内那股如精灵一般的东西,再也没有回来了,黄天剑很茫然。 “偷盗他人百年修为,也好意思自诩剑圣转世。真想送你下去见秦老太爷,让他告诉你,黄石那老不死的,到底做了多少孽。”
“沧浪浪!”
洛天面前的宝剑,竟自主的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在秦墨面前。 秦墨不可思议的握着宝剑,这种感觉,很熟悉。 猛的站起身,“这是我爷爷的……” “嘿嘿!吃了你那么多,这就当报酬了,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尼斯帅锅.卟尊吸漏。”
“尼斯帅锅?卟尊吸漏?他是谁?”
“呃……” 洛天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杂自夸。 “你猜。”
“尼斯帅锅,你是帅哥?”
栾小茶似乎听出来了,“咦!真不要脸,哪里帅了?死丑死丑的……”
“噗嗤!”笑靥如花,这一笑,等了太久太久。 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可现在却是一种奢求。 “多谢公子。”
“啊……” 黄天剑快崩溃了,剑意被夺,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与他人说笑。 提剑直指洛天,“臭小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想死吗?”
洛天摊了摊手,“你是聋子还是傻子?说了那东西不属于你,我只是提前帮你还给人家了而已。你不感谢我,反倒还来威胁我?哎!好人没好报哟!”
“哼!休要胡说,我的剑意乃与生俱来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定是你用了某种巫术,这才夺走的。将剑意还我,否则今日定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秦墨站了出来,黑着脸,目视着黄天剑。 “黄天剑,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才是剑意。”
洛天将舞台让给秦墨,再次回到座位上补充能量。 只见秦墨一跃而起,旋转着身体,顿时狂风大作,剑气包裹着曼妙的身姿,一步步向黄天剑逼近。 剑意,乃有灵之气。 意之所指,剑之所向。 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去。”
剑眉星目之间,透露着无尽的杀意。 剑气划破虚空,直奔黄天剑而去。 黄天剑见状,只觉不可思议,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忘了自己手里还有剑。 曲音起, 剑气散。 秦墨大怒,转身目视着身后吹曲的洛天,“这是何意?”
洛天擦了擦油腻的双手,舔了舔手指,“姑娘家家的,别那么暴力,动不动就要杀人,不好。”
…… 长胡子微微翘起,安奇泰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栾嘉嘉道:“老王爷,晚辈有一事不明。”
栾小茶立刻补充道:“是啊,是啊!曾爷爷,那家伙,是怎么盗走黄天剑的剑意的?又是如何将剑意施加到秦墨的剑里的?好厉害啊!”
安奇泰瞥了瞥投来询问目光的众人,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 “道。”
“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连‘道‘都领悟了出来,嘻嘻!”
安露露的眼中有惊讶,有高兴,还有一丝希望。 栾嘉嘉道:“悟道无关年龄,无关实力,无关天赋。道有千万,均有问鼎巅峰之能。然悟道若是过早,不能从一而终,可能会动根基,损修为,最终成为废人。”
安旭道:“此子能以道驱意,最主要的是那道剑意,并不属于黄天剑,而是秦老太爷。而秦墨那柄古剑,乃秦家的祖传至宝。吸收秦老太爷的剑意,并不是难事。”
安露露有些不开心,立刻反驳道:“可在场这么多青年杰俊,也仅有洛天哥一人做到。更何况他的音律,可以打断剑意,足见其道心之稳。将来定会成为天下风云人物。”
安旭夫妻有些错愕,面面相觑,一向乖巧听话的安露露,头一次反驳自己的话,实属罕见。 …… “哼!黄家杀我爷爷,夺我爷爷的剑意,难道我不该杀他吗?”
秦墨的怒火,席卷整座王府。 “呃……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杀他得好。”
“哼!好,今天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我秦家的仇,我一定会报。”
洛天摇了摇头,“死丫头,脾气倒倔得很。来,哥哥跟你说说为何你不要杀他得好。首先,他又不知道他的剑意来自你爷爷,所以他与你家的仇无关,杀害一个无关之人,乃是不仁。其次,若不是我帮你夺回剑意,你也打不过他。我救了他,帮了你。而你却要仗势欺人,杀害我刚救下的人,此乃不义。再者,你若是真杀了他,就会有损秦老太爷的侠义之道,秦老太爷在天之灵,岂会安息?此乃不孝。最后,这里是安仁王府,安仁王大寿,还是莫见血得好,否则,你就背上了不尊的骂名了。你说你杀一个已经废了的人,做一个不仁不义,不孝不尊的人好呢?还是做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侠义之士好?”
“哈哈哈!说得好,这位公子,真不愧侠义之士。以在下看,这黄天剑道心破损,已成废人。杀不杀,不过在秦姑娘一念之间。今日乃老王爷寿诞之日,还是莫见血得好。”
张子阳总算抓住机会,狠狠地拍了次马屁。 “哼!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日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今后再见面时,我定会亲手杀了你。剑意而已,我黄天剑,定会再悟出来。”
“我真后悔刚才没能下去手,否则哪来那么多问题。”
“该死,枉我黄天剑自诩剑圣转世,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耽误了自己悟道。否则,今日谁敢拦我?”
“哈哈哈……” 黄天剑悟了,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哼!”
秦墨拂袖而去,无视癫狂的黄天剑。“多行不义,必自毙。”
曹氏兄弟面面相觑,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黄天剑的护卫,将台上大笑不止的带了下去,正准备向安奇泰道别。 洛天苦笑着摇了摇,“别急,不是想听老王爷拉弦嘛!正好在下也会拉一点点二胡,老王爷,不如让晚辈代手,如何?”
“哈哈哈!小友若是想拉,随意就是。”
小友? 众人大惊。 江湖上长辈用这种称呼,称呼一个晚辈,那就代表着此人的实力,与其不相上下。 以武为尊,以武论辈分。 “呃……老样子谬赞了,晚辈不过是牧马之人,平时喜欢吹吹拉拉。刚才听见一段绝世之音,实在是心痒难耐。不知羞耻,想要试试。”
安奇泰一摆手,刚才拉二胡的老妇人,抱着二胡走了上来。 “多谢!”
“噔……” 试了试音色,洛天立刻喜欢上这把古二胡。“真是一把绝世好胡,若是此刻回去,一辈子吃喝不愁,哈哈哈!”
《广陵散》,战伐之曲,洛天前世最爱之音。 旋律激昂慷慨,如千军万马厮杀在一起一般。 兵戈碰撞,不绝于耳。喊杀声,振聋发聩。 众人闻之,心中不觉热血沸腾。若是身处战场,恐眼中只有杀戮。 本不屑的黄天剑,停住了脚步。那破碎而紊乱的脉门,竟奇迹般恢复了过来。 眉头一皱,不知该感谢,还是该嫉妒。 “此人不仅已经悟道,而且音律造诣如此之高,实属恐怖。若非我追求的是无极之道,真想与之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