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的策划案,不出意料,中选了——
“沈大美女,厉害啊,这单呢还是要好好跟,年底涨薪资,相信你哦”许秘书没多久就打来电话嘱咐她。 “好,会的”沈听淡然。 “沈总,齐晟集团派了陆总和运营部的人,说是来对接方案的,在外面等着呢”苏小晚例行汇报。 “谁?陆忱?他怎么来了?他是运营宣传的人?”“不是,是集团特派的。”
“知道了,带去会议室。”
沈听轻声说。
陆忱今天很难得的穿了正装,所幸,一切顺利,陆忱很认真的听着她的想法,时不时点点头,偶尔给她提些建议。运营部的负责人跟着自家副总应声附和,陆忱坐在会议桌前,修长的手指,关节偶尔会敲在桌上,骨节分明,腕上的手表显得格外好看。 那天他们商量的天色渐晚,会议室窗外,落日挂在天边,带着秋天特有的金色光晕,浅绛色的余晖笼罩着—— “沈总,今天还忙吗?”陆忱轻声问,声音沉稳。
“不忙”沈听回答简洁。 “那我请沈总吃饭?”陆忱征询的问。
“不了”沈听婉拒。 “好吧,我有耐心等你愿意的那一天”陆忱靠近她微微俯身说着,随即拿着外衣离开会议室。他在等,等她愿意同意的那一天。 “陆总,你是不是对人家沈总有意思啊?”运营部的人八卦。
“没,喜欢她我还不如做个废物”陆忱违心,“去吃饭吧,我报销”打发了下属他随手挑了一家面馆,与其说随手,不如说,店里有他想见的人—— “要一碗豚骨面,不放葱,要香菜多一点点,谢谢”沈听去了一家常去的面馆,笑着服务员说。 “沈总,好巧”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在沈听背后响起。 “不巧,一点都不巧”沈听开口,有些没好气。 所有的假装遇见都是事先预谋—— “先生,您需要什么?”“和她一样,要葱花不要香菜”陆忱从小就不喜欢香菜。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
“你喜欢吃香菜?”“你不爱吃香菜” 两人同时开口,有些尴尬,各自一笑了之—— 沈听特地比平常吃饭快些,她小心的用筷子挑着面,陆忱放下外套坐在她对面,眼前这个女孩,脸上稚嫩,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罢了,她今天随意的盘起了头发零星有些许碎发散下,举止投足间都是超乎常人的成熟,她吃的特别认真,用一只手别过头发,继续喝汤,她吃的小心翼翼,因为热气,鼻翼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额间碎发有些湿,浅白色的热气给她的眼睛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珠,澄澈,格外动人。 陆忱不漏痕迹的一笑,低头吃面。 两人差不多时间吃完,沈听提前一步,结账,她习惯了不欠人情,她今天是高腰的牛仔裤,有些微喇,上身短款小西服,一如既往的简单,但仍勾勒出她的腰线,搭了一双高跟鞋,陆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停了一秒,外套搭在手上,小跑几步,追了出去。 月亮洒下洁白的水袖,划过这座城市,添了几分静谧—— 入秋了,夜晚总是凉些,秋风四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飘舞着,淡淡的月光打在沈听身上,淡淡的月光,就连碎发都像是染了浅浅的光亮…… “沈听”陆忱看她衣服单薄,怕她冻着,忍不住鬼迷心窍开口叫她。 沈听停下,转身看他,对视的那一瞬间,陆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好像一直都是发着光的神明少女,清澈纯洁,像从前一样。 他十七岁的青春,慌张不已—— 那天没有月亮,团团灰暗的云压在天上,少年离了家,坐在路边,头埋在臂弯里。“大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一个很稚嫩的嗓音,小女孩扎着马尾,衣服上是淡淡的花露水的味道,站在少年面前,他眼眶红着,没说话。女孩拿出面包和一瓶牛奶,走近他一点点,“大哥哥,要好起来,祝你好运呀”少年忽然抬头,是清澈的眼眸,天上的乌云缓缓散去,她像一束光,很微弱,但对处在黑暗里的他,足够照亮他的世界…….
他再见她的时候,有些迟疑,他们真的再一次遇见了,她路过他身旁,他坚定了,和很多年前一样,很淡的花露水的香味,很淡,却在他的记忆里无比深刻。 “沈听,披件衣服吧,额...生病耽误项目”他怕自己逾矩,惊了她。 “好”沈听轻声开口,陆忱小跑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外套递给她。 “我送你回去,你家里有人吗?”“我去医院”沈听语气带着一丝难过。 母亲自从四年前晕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撑到如今,几乎没两天就要去医院一趟,印象里的妈妈,头发很长,很漂亮,永远那么爱她,永远维护她,可是,现在她身形日渐消瘦,头发稀疏,不再有半分和以前相似。 沈听想着,“我妈妈还有半年就……”她哽咽起来... 陆忱低头看她,她别过头,泪水不停地打转,她忍着,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陆忱心被人揪住,明明她不娇弱,却在此刻让他看见了最脆弱的一面。 “沈听,不哭了,我送你去医院”陆忱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心谨慎,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让她的眼泪止不住,他心痛。 沈听没说话,坚强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在外人面前哭出来,她咬红了嘴唇,指甲掐着手心,陆忱走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月光下的样子,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沈听,抱歉,我缺席了。”
沈听摇摇头,她没有上副驾,她说:“这个位子是你未来女朋友的,我坐,失了规矩”她逼退了眼泪,眼皮肿的像桃子一样,鼻音很重的说着,有些许狼狈。陆忱的奔驰开的很快,沈听斜倚在后座窗边,窗被打开了,秋风很凉,她面向风,闭上眼睛,好像眼泪就被风带走了,她努力平静自己,去感受风的力量。 沈听去了母亲的病房,母亲已经睡下了,她不舍得吵醒,墙上的钟滴答地走着,很安静。沈听坐在床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削瘦,没有血色,终究,她的泪水没忍住,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