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要做什么？”
小桃面上略有些惶恐，她总觉得自己在鹿小七的眼中俨然一头待宰的小羔羊。夫人经常行事古怪，小桃实在摸不透鹿小七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鹿小七见到自己有些吓着小桃了，便忙缓和了表情，安慰道：“你怕什么，夫人我又不是什么好人。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小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道，夫人居然也有自知之明。嗫嚅着说道：“夫人，你要做什么便尽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是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小桃了，让人发慌。”
鹿小七忙正了正脸色，心道若是把小桃给吓坏了到不好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又说道：“临出门时，庄主给你的银子。”
说完顿了顿，等着小桃张口。小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鹿小七，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夫人可是嘴馋了。若是想吃什么糕点，让小桃去买就好了。”
鹿小七拿起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摇摇头说道：“这么一点实在不够。你那里还有多少？”
小桃见鹿小七如狼似虎的眼神，忙捂紧了口袋，说道：“乾州里物价昂贵，庄主虽给了我们许多银子。可是却也不能由着夫人这般大手大脚的花了去。这才几天，银子就所剩不多了。这以后可怎么熬过去？夫人也得体谅体谅。”
话还未说完，鹿小七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小桃的话。说道：“不就是银子吗？我又不是只出不进。不说别的，那香水的银子就已经赚了好几百两吧。现在我问一下咱们的帐，你就这般推三阻四。”
小桃都起嘴，有些不满的说道：“夫人不当家，哪里知道柴米油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咱们还要交这儿的房租。虽说是靠着张大人，咱们所交的租金不多。可是，小桃看着夫人和张大人两人之间的交情，也不是那么稳固的，说不定，过个一两个月，你们二人之间关系说崩就崩，那时候咱们也没脸住在这地方，又得重新找房子，可又不是一笔开支。”
“你倒是想得远。”
鹿小七说道，伸出右手掏掏耳朵，“比起在家里，你倒越发管的严呢？下次回到家里，我必定要换一个乖巧听话的，跟着我出来。”
“夫人。”
小桃听了鹿小七的话，脸色沉了下来。说道：“小桃跟在夫人身边，一心一意的照顾夫人，想必夫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银票，往鹿小七的面前一扔，说道：“就是这些银两，夫人若是真的嫌弃小桃，小桃明日就收拾东西回去，省得夫人见了心烦。”
说完也不再帮鹿小七铺床，自己走了出去，将门关上。“砰”的一声，鹿小七被惊得吓了一跳。心里却有些疑惑，这小桃难不成是吃了炸药，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这是甩脸子给自己看呢。看来以后财产这样的大事，还得由自己亲自保管着才稳妥。鹿小七数了数手中的银子，也觉得差不多了，便收拾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预备明天去戏园子，把那孩子给赎出来。鹿小七自是不敢把那孩子带回自己的住处，若是被小桃瞧见了，还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还要怎么跟魏允打小报告呢。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是巾帼救美，留恋那烟花之地，就算自己解释给他听是救人于危难之中，可是依着他那个脾气，只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多管闲事。思来想去，鹿小七只有叹口气，在隔壁租了一间房子，将那孩子暂时安置好了。“红衣谢过公子。”
进戏园子之前，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的期望和欣喜，以为从次以后，便可以不用再受人贩子的毒打，也过不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哪里知道，地狱般的生活才从此开始。最开始的时候，老板会给他们吃药，他们并没有发觉有任何不妥之处，知道有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刚一张嘴，便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尖而细，像是小姑娘的声音，一时之间，他慌了神，急忙去摇醒睡在身边的伙伴，等到他睁眼醒来的时候，还不耐烦的用手揉揉眼，问道：“做什么这般火急火燎的。”
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翻坐了起来。她望着身边这个明显也一脸茫然的人，心里如坠冰窖。“咱们这是，要变成女人了？”
后来的日子，她们也曾反抗过，偷偷将药倒掉，喂进嘴里就吐出来，可是没过多久就被园主识破，在当着他们的面毒打了几个偷偷把药扔掉的孩子之后，众人都被吓住了，在看到周围的人都有这样的变化，自己的心里也算是有一点的安慰。就算是变态，如果身边的人都这样变态了，那便没有多大的事情了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日复一日站在台上，园主不断的让人进来挑选他们，就像是，自己是那勾栏院里的技女，等着被人挑选。只是，技女好歹还是正常人，是那些人发泄欲望的，那些人来看他们的时候，都是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眼神，尤其最爱看他们的胸部，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几年的戏园子生活，让他已经习惯的这样的眼神，可是在看到鹿小七的那一刹那，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人的眼神里面没有那样的好奇和探究，还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是有些带着女气的男子，自己鼓起勇气向她求救了。而他没想到，这人说到做到，竟然真的把自己从那牢笼般的地方救出来了。红衣跪了下去，对着鹿小七磕了一个头，声音里隐有哽咽：“多谢公子。”
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不再回到那劳什子戏园子里去，跟在鹿小七身边做牛做马自己也愿意，于是又脆生生的说道：“红衣愿意跟着公子，万死不辞。”
鹿小七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说道：“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