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想听听看,你要怎么说我。”
傅晏的声音很冷,带着点笑音,一双墨瞳反射着包房里的灯光,让人联想到暗夜里出现的孤狼,直透脊背的寒意汹涌而至。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魏琴,神色僵硬的放下筷子。 包房里的气氛要凝结时,傅宇川沉声开口。 “还不快过来坐下,向吴叔叔道歉?”
傅晏站着没动,脸色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哦?我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
“你让所有长辈等你一个人吃饭,你还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傅宇川猛地抬起头,看向傅晏。 他年纪已经五十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 身为一家之主,常年在京圈的名利场里厮杀,他一身气场强大,和傅晏张扬的气势形成反差,强烈的碰撞。 傅晏脸上的笑意淡去,淡淡说道:“你们一家人吃饭,等我做什么?”
包房里的气氛越发凝重,所有人都神色紧绷,恨不得立刻逃离。 傅宇川脸色阴沉到极致,“我们一家人,难道你不姓傅?”
傅晏冷厉的眸光直射过来,落在傅宇川的脸上。 “我本来姓祝的,您忘了吗?”
他话音刚落,傅宇川突然拿起面前的碗直接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混账!”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碗碟砸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众人回头看去,才看到傅晏转过头来,右边眼睛的下方,一抹红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傅老太太生怕出事,赶紧开口,“傅晏,你快过来陪奶奶吃饭,奶奶等你都等饿了。”
傅晏没说话,视线扫过傅家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表面上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却各个恨不得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唯有傅老太太,给了他一丝的亲情。 他用手摸了摸脸颊上的红痕,冷笑出声。 “我看这顿饭就不必吃了,我来这里,只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们。”
傅宇川气的恨不得当场撕碎他,又碍于吴家在场,只能死死盯着他。 傅晏突然一转身,把一直藏在他身后的姜可给拉了过来。 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早就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破了胆,尤其是那个碗,差点砸在她脸上。 她脸色苍白的被傅晏拉到了灯光下,包房里一张张陌生的脸都朝她这边转了过来,审视、惊讶、嫌恶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被人参观的动物。 比起眼前这些人,傅晏反而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她下意识的往他身边靠,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衬衣一角。 感知到小家伙突然贴近自己怀里,傅晏嘴角略微僵硬一瞬,然后一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搂进胸膛。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冰川上的清泉碰撞,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是姜可,她怀了我的孩子,明天我就会和她领证结婚。”
此话一出,满座皆寂。 没有人接话。 吴家四人脸色各异,但清一色的难看。 傅宇川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他说道:“你再敢胡说一句!”
气氛紧绷到了极致,一触即断。 傅晏轻启薄唇,正要开口,却听到耳边一丝娇娇软软的声音。 “他没有胡说,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八、八周了……” 姜可恐慌到了极致,可她却能感觉到,傅晏在这个家里并不受到欢迎,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在孤儿院门口看到一条被排挤的流浪狗,总是满身是伤。 尽管她也对傅晏那句即将结婚感到震惊,但还是下意识的想帮他说一句话。 她说完话后,傅宇川看向她,一脸怒火。 可碍于身份和教养,他并没有直接把情绪宣泄在她的身上。 傅晏看向了座位上,那个要和他联姻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肩背微微的颤抖着,甚至不敢回头来看他。 傅晏没再说话,搂住姜可的肩膀,转身离开。 背后一片死寂。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傅晏才松开姜可。 姜可额头上满是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 她苍白的小脸抬起来,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傅晏。 “我没有答应过,要和你结婚。”
她怕他,但她也有底线。 傅晏有些不耐烦,胸口气血翻涌。 他低头俯视着她,语气强硬。 “这事由不得你做主。”
傅宇川明明就不想认下他这个儿子,又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把他留在傅家,大概是觉得他太过肆意妄为,这才找了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吴家,想让他娶了吴秋彤,等以后生下孩子,把他绑死,就可以随意的拿捏他。 他当然不能如他的意。 姜可是个孤儿,和傅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也不喜欢她。 和她结婚,既能恶心傅宇川,也能断了那些人想拿捏他的心思。 他用手扶住后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一旁的姜可被他刚刚狠厉的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出,默默的想从他身边挪开。 他又突然回头看向她。 “你的证件是不是都在便利店里?”
姜可全身一僵,咬着牙不肯回答。 傅晏猜到她那些可笑的心思,冷笑一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车上,又一次系上安全带。 黑色迈巴赫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疾驰,朝着便利店的方向。 他开车很快也很急,几次转弯都不带踩刹车,有种要车毁人亡的即视感。 姜可死死的攥着车门上的把手,吓得脸色惨白。 等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口,他回头看过来,一脸冷漠。 “去把你的东西都拿出来。”
姜可在他的注视下,脊背一阵阵发寒。 她后悔了,早知道刚刚就不帮他说话,他不是个好人。 她下了车,想着拿了东西就跑,就算她现在怀着孩子,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不了回去求求院长妈妈。 就在她走到车门旁要过马路时,身后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傅晏冷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过来。 “你要是敢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7月燥热的晚风吹拂过来,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凉爽之意,反倒让姜可像掉进火炉之中,脊背上的汗水又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