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逐日王,在位时统一了西凉诸部,使西凉成为一个统一且强大的国家)开国以来,从未有野路家族之外的人染指过逐日王的大位,想不到,今番竟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图谋霸占至尊之位!”
说到此处,细封明兰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的神情极为冷峻,眼神中透着一抹坚毅,“也好!那就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恪尊的意思是,”慕容骏驰用一种焦灼的眼神注视着美丽的西凉恪尊,盛怒之下的她英气十足,使得她的美更加撼人心魄,“你们的首要目标将是西方的独孤烈,而不再是南方的赫连尊?”
“赫连尊这只老狐狸,我早晚要收拾他!”
细封明兰狠狠的说道:“但对于独孤烈这匹恶狼,我连一天都不想看到他在世间逍遥!”
“细封恪尊,”慕容骏驰不无忧虑的说道:“如今,统万城已是兵强马壮,以你们现有的力量,去进攻西凉川,犹如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我们并非孤军奋战,”细封明兰犀利的美眸注视着慕容骏驰,“据守炽焰城的武烈王贺兰敏隆将会与我们一同进退。我还要号聚整个西凉的勤王之兵,共诛逆贼独孤烈,以匡社稷,还道武王于统万城。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恪尊请讲!”
慕容骏驰看到细封明兰忽而慧黠的眨了一下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平凉督师大人可否兑现自己的然诺,与我一起发兵平凉川。”
“这……”慕容骏驰浓眉紧锁,幽邃的眼神中分明的透着几许无奈。“尊敬的细封恪尊,”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云中郡守南宫信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凝重的面对着细封明兰,“当前形势下,我大夏南有强寇侵凌云静,东有反贼作乱海疆,北有恶邻虎视长城,根本无力对西凉川用兵。”
“我只想听一听执掌平凉川兵马的督师大人的意见!”
细封明兰刀锋一般锐利的眼神瞟了一眼南宫信,冷冷的说道。慕容骏驰默然不语。众人焦灼的目光凝向了慕容骏驰。“当下,形势险峻危厄,未来面临诸多变数。”
须臾之后,慕容骏驰感受到了美丽的西凉恪尊潋滟灼灼的期待眼神,方才忧心忡忡的说道:“仅就平州的形势而言,盘踞望海川的寒山明德王拓跋洪烈虎视眈眈,占领平武的独孤信长旧部巍明义泽敌友未定,南边的赫连尊虽说新遭重创,然其实力仍然不能小觑。坦率的说,平州自保尚捉襟见肘,西征统万城犹如镜花水月。”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细封明兰高挑着细细的柳眉,看着一脸无奈,神情忧郁的慕容骏驰,在她看来,他那儒雅的气质和他眉宇间漾着的一抹忧伤是那样令她陶醉,但他方才的一席话却令她感到深深的失落,她冷冷的说道:“我在想,假如司徒将军在,他会怎么做?”
“尊敬的细封恪尊,”未等慕容骏驰回答,南宫信抢先说道:“显庆十九年,司徒大将军也是在寒寿宫面圣之后,才发起的西征。督师大人无权自行决定如此重大的行动。”
细封明兰轻叹了一口气,伸出瓷白玉润的纤手轻扶着小逐日王的头,“看来,现在要靠我们自己了!”
南宫信特意留神观察了一下小逐日王野路明山,发现他那尚显稚嫩地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凶光,南宫信不禁眉头一皱,在这个闷热的夜晚,他竟感到阵阵寒意。慕容骏驰则侧过身去,似乎在有意回避西凉恪尊冷峻凄美的眼神,猛然间,他突然出人意料的挥起右拳重重地击打在身旁的粗大木柱上,他的力道如此之大,仿佛整个屋顶都颤抖起来。众人一片愕然,在他们的记忆中,督师大人从未有过如此举动。南宫信的宴会不欢而散,细封明兰在无法争取慕容骏驰向西凉川发兵的情况下,于三天之后,与小逐日王一起,率领从云中成接收的五千俘虏,向西进发,目标河阳城,大将细封赤山和他的大队骑兵正等候在那里。几乎就在细封恪尊西归河阳城的同一天,在遥远的云州,经过了短暂的沉寂之后,突然发生乐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天早上,在被包围的长门城,城墙上的大夏士兵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放声歌唱,歌声悠扬且凄婉,闻之令人动容,霎时间,整个长门城笼罩在歌声之中。围困长门城的南辰将士当然也能清楚的听到大夏在唱些什么。被东方济留下来负责围困长门的南辰主将孤松敬德静静的聆听着这来自敌人城市的歌声,他伫立在柔和的晨光中,凝望着高大壮美的长门城南门的望宇楼,听着听着,他不禁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右手紧紧的握着随身的宝剑,直觉告诉他,宇文景之所以这样做,绝不会是想和围困长门的南辰将士来一场赛歌会。对孤松敬德来说,这首歌他太熟悉了,这是一首南辰人家乡的歌,名叫《渔光曲》,亦称《南歌》,此曲在永川江以南的炎、海二州广为流传,妇孺皆知,而北方人却几乎无人知晓。孤松敬德最为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这熟悉的歌声激起了长门城下数万南辰将士的思乡之情,他们或低头不语、或百感交集,或潸然泪下。他们的家乡远在数千里之外,而他们自己并不能确信是否还能活着回到故乡,单单是在昆宁城下,南辰人就损失三万年轻的生命,而在云州,被威震东土的大夏名将司徒川消灭的南辰人则远超这个数字。太多的死亡令士兵们心生困惑,他们为何来此?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园,北上中州,夺取天都,对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说,似乎不是梦想的彼岸,也许他们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回到家山,终老田园。眼看着军心浮动,孤松敬德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分。也许是因为唱的太久,大夏士兵需要休息,飘荡在长门上空的歌声总算停息下来,孤松敬德不由得长长的松了口气,直到这是,他方才发现大将楚云澜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公孙大人到了什么位置?”
孤松敬德回头看了一眼楚云澜,旋又凝神望向望宇楼。“回孤松将军,公孙大将军的人马距离长门城只剩两天的路程了。”
“很好,”孤松敬德微微点了点头,“据你估算,东方大将军此刻到了什么位置?”
“末将估计,应该是开进到了距离昆宁城还有六百里的鹤云驿一带。”
楚云澜回应道。“真是兵贵神速!”
“将军……”楚云澜欲言又止,他看起来忧心忡忡。“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是的,将军!”
“那就说出来吧!”
“末将觉得,司徒川还是有南下的可能。”
孤松敬德仍然凝望着城楼,“前方斥候传回的消息表明,司徒川北上昆宁城已是毋庸置疑了。”
“可是,那白袍司徒诡计多端……”“你多虑了,”孤松敬德冲着楚云澜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司徒川若真的南下了,那才是疯狂之举,他的骑兵又不能下水,如何与我强大的南辰水师作对?”
楚云澜默然不语。这时,孤松敬德清晰的看到对面城楼上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只见此人头戴龙首红缨鎏金盔,胸前被覆精致华美的鎏金饕餮兽纹护胸甲,肩膀两侧的鎏金犀兽首护肩上金角闪耀,护肩下吐鎏金边红色鱼鳞甲披膊、腰腹正中一面鎏金龙首垂环护腹甲、两侧暗红龙纹蚕丝袍肚、下身被覆金边红色鱼鳞护腿甲、脚上蹬着一双鎏金镶龙纹长筒战靴,这通身披挂,华美至极、威风八面。虽然距离较远,但孤松敬德仍然能依稀看出此人年轻英俊,丰神秀逸。毫无疑问,他是一个身份显赫的人物。“他是云山王宇文景吗?”
孤松敬德并不十分认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是他!”
楚云澜倒是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看他身后的旗帜!”
“可是他到底要干什么?”
孤松敬德如坠五里雾中。两人正谈话间,宇文景身边的随从已在望宇门的城墙上架起了一把精美绝伦的古琴。宇文景十分优雅的坐在古琴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开始弹奏古琴。为了保证宇文景的安全,他的两侧布满了数百名严阵以待的大夏弓弩手,他们列队站在城墙垛口处,随时准备应对南辰人可能地偷袭。宇文景扶琴的姿态十分优雅,随着指尖的游走,美妙的乐声响起来了,琴声悠扬、凄婉,时而若行云流水,时而似轻风拂面,听者无不动容,而他所弹奏的曲子,正是那首《渔光曲》。曲风舒缓中透着从容,似乎眼前的数万敌兵形同无物。孤松敬德虽身为武将,但出自诗书礼仪之家的他也颇通音律,此时此刻,他静静的聆听着这美妙的琴声,如痴如醉,几乎到了忘我的境地,他终于在敌人的阵营里找到了一位知音。然而一曲过半,宇文景地节奏明显加快,曲风也由一开始地舒缓逐渐转为激越,中间夹杂着某种躁动不安的情愫,这首曲子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孤松敬德不禁眉头紧锁,他的表情变得十分严峻。演奏到全曲收尾处,宇文景的力度和节奏进一步加快,激昂的曲调中暗暗隐藏着一丝杀气。突然,一根琴弦绷断了,琴声亦嘎然而止。孤松敬德大惊,急忙喊道:“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