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夫人站在廊下拐角的地方,轻声叮嘱着庄子里的下人好生伺候墨玄宸和云锦初他们,若有所需不可怠慢。等她贴身的嬷嬷从对面游廊快步过来时,贺兰夫人才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去。“夫人。”
那嬷嬷上前,朝着她低语了几句。贺兰夫人抬头:“她真这么说的?”
那嬷嬷小声说道:“大小姐很是气恼三公主,宋二小姐也想找三公主的麻烦,倒是宋大小姐和云小姐一直劝着,云小姐也很能理解您的苦心。”
贺兰夫人眉眼温和:“是个聪明孩子。”
长得好看,又明事理知进退。也难怪那谢家被弄成那般地步,居然还想娶她过府。贺兰夫人说道:“她既然懂事,咱们也不能真叫她吃了亏,待会儿回城之后你就叫人给宫里递个牌子,就说我久不见太后娘娘,明日想进宫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夫人是想……”“这门官司墨玄宸和宋家告不得,我们贺兰家却是告得的。”
景帝上了年纪,又顾念与元后旧情疼惜三公主,可太后娘娘却是个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三公主对她而言也只不过就是她众多孙儿孙女中的一个,还是那个性格乖张跋扈最不得她喜欢的。贺兰夫人早前就听闻陛下有意替三公主赐封号,好叫她能风光议亲。她拦不住三公主仗势欺人,也奈何不了身为皇子龙孙的她,可她却能叫三公主永远都是三公主,别妄想尊贵于其他皇子公主之上。敢毁了她女儿的生辰宴,那封号她也别想要了!安嬷嬷知道自家夫人看着性子温软,可当初还没嫁进贺兰家的时候也是小辣椒一枚,就连太后娘娘有时都拿她没有办法,那三公主扰了大小姐的生辰宴,还一口一个不将贺兰家放在眼里,夫人又怎么可能饶了她。“对了夫人,还有一件事情。”
安嬷嬷压低了声音,“方才奴婢在门外时听云小姐提起了老镇南王。”
贺兰夫人看她:“提他做什么?”
安嬷嬷附耳低语了几句。贺兰夫人脸色微变:“她真这么说?”
嬷嬷点点头:“云小姐只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就没再提了,可奴婢听她的意思,墨世子那头怕是得了什么证据,能证明当年老王爷并非是战死而是有异,他会寻陛下做主,等回头朝中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隐秘。”
“那镇南王府如何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奴婢隐约记得,秦老大人入阁之前曾去过朔康当过军中军需押运官员,且还掌着实权。”
“奴婢担心,当年往事若是追查起来,会不会牵连到秦家……”最重要的,会不会牵连到跟大小姐订亲的秦家公子。贺兰夫人脸上神色变化。贺兰舒跟秦家次子订婚已有半年,婚期在即,他们自然将贺兰家的底细查的干净。那秦凤阳当年的确在朔康做过军需官员,差不多也是在老镇南王出事后才回的京中,后来慢慢入了阁中。如果老镇南王的死真有问题,那彻查当年往事必会波及秦家。秦凤阳若不知情也就算了,可他要是知道,甚至掺和其中。那舒儿……贺兰夫人沉着眼刚想说什么,抬头就看到那边墨玄宸端着汤药过来,她连忙叫住了人:“墨世子。”
墨玄宸停下:“贺兰夫人。”
见她迟疑着欲言又止,墨玄宸道,“夫人可是有事?”
贺兰夫人说道:“有件事情有些冒昧,可还是想问问世子。”
她没隐瞒身边嬷嬷方才听到的那些东西,只将偷听说成了是有话忘了交代给贺兰舒,回去时凑巧听到了云锦初的话,她说:“我无意听到了云小姐的话,她说的可是真的,墨老王爷当年出事乃是有人谋害?”
墨玄宸眉尾轻扬,没想到云锦初这么快就将话传到了贺兰夫人耳中。他面上不露痕迹,只眸色沉了几分。贺兰夫人连忙道:“我并非有意打探世子隐秘,只是我家老爷和贺兰家祖辈都是武将出身,公公当年更与墨老王爷关系莫逆,若墨老王爷真是为人所害,我家老爷知道了定也想尽一份心力。”
墨玄宸似乎是被她的话说服,脸上神色微缓:“多谢贺兰夫人,只是眼下还不能肯定。”
“我目前也只查到了一些,具体的还得等之后见过陛下,请人彻查方才知道。”
贺兰夫人心中一沉。墨玄宸虽然说的不能肯定,可既打算面圣,就意味着确有其事。“贺兰夫人?”
贺兰夫人连忙回神:“墨老王爷征战沙场多年,庇护百姓无数,若真是为人所害,希望世子能早日查清真相。”
墨玄宸闻言露出个笑:“多谢贺兰夫人,那我先进去看看阿锦。”
“世子请便。”
墨玄宸端着手中托盘过去,敲门而入后,贺兰夫人有些感慨,这镇南王世子待那云锦初果真是珍之重之,也难怪先前会因她与谢家对上,更险些当街愤而杀人,不过一想起秦家的事情,她脸上又陡然沉了下来。墨玄宸不会无缘无故重提十余年前的事情,除非他手中已有实证。那秦家的婚事,看来得想办法拖上一拖了。“林嬷嬷,去叫大小姐出来。”
林嬷嬷连忙点头。等贺兰舒出来,见她挂心云锦初,贺兰夫人替她理了理衣裙:“马场那边还有好些宾客,不可怠慢了他们,你和我先过去将人送走,晚些时候再来探望云小姐。”
贺兰舒想起今日来了马场的那些人,也知道不可能将他们抛下不管,她有些愤愤地搂着贺兰夫人的胳膊说道:“娘,那慕容琦实在太过分了,我又没有请她,她不请自来还出手伤人,简直就是想毁了我的生辰宴!”
贺兰夫人说道:“我知道,放心,娘会替你出气的。”
贺兰舒眼睛一亮:“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贺兰舒瞬间欣喜:“娘真好!”
贺兰夫人轻敲了她脑门一下:“这会儿知道我好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娘~~”贺兰舒歪着头靠在她肩上撒娇,“我就是替阿锦委屈嘛,再说了,她是我的客人,又送了我那么好的礼物,她要是伤了我都不替她出头,往后还有谁敢跟我玩儿呀?”
她摇了摇贺兰夫人的胳膊,“阿娘最好了。”
贺兰夫人哭笑不得地揉揉她脑袋:“就你嘴甜。”
“好了,别撒娇了,赶紧走吧,早些将人送走了,也好早些回去,我还有事要跟你父亲商量。”
贺兰舒连忙起身蹲下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是,娘亲。”
“你呀!”
贺兰夫人虚点了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