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了墨玄宸。没了外人,刚才还闹着要领杖责不惧生死的墨玄宸,干脆利落双膝一软就“砰”的一声跪地上,嘴里虽然没有认错,可哪还有半点刚才嚣张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乖巧的跟什么似的,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景帝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就骂:“现在知道跪了,刚才不还闹着要去死?”
墨玄宸满脸无辜:“那是做给外人看的,陛下又不是外人。”
景帝:“……”妈的。好想打死他!早在登基之后就涵养半辈子的景帝心里忍不住爆粗,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死皮赖脸的混账玩意儿就觉得脑袋疼,这狗东西到底打哪钻出来的,既没墨老王爷的稳重,也没他爹的斯文,简直将无赖发挥到了极致。景帝直接就骂出声:“你个混账玩意,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闯了多大的祸事,要不是大长公主替你求情,就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就是要了你脑袋都不为过!”
“我又没让她求情……”“你给朕闭嘴!”
景帝怒目而视,“你别以为你仗着镇南王府朕就真的不敢动你,你祖父的功绩是你祖父的,墨家祖祖辈辈拿命换来的尊荣也不是叫你拿来肆意糟蹋的。”
“荣宪是皇室尊长,是先帝亲封的大长公主,这满朝没有比她身份更高的皇室宗亲,你擅自带兵夜闯她府邸,更在她府中大肆杀戮,宗亲那边若真要追究起来,镇南王府和你墨家的功绩都保不住你!”
墨玄宸闻言少了嬉皮笑脸,只抿着唇:“是他们先想害我……”“你以为要不是他们先越了界,朕还能容你好端端地跪在这里?!”
景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谢孟阳闯你府中是有错,可你敢说你没有借题发挥?你跟谢家早有恩怨,你砍了他一条胳膊也就罢了,还敢带着戍卫营的人去闯公主府,要不是你还算聪明没伤及大长公主,就你这混账干的事情死八百回都不嫌多!”
墨玄宸讪讪闭嘴。景帝满是怒气地瞪着墨玄宸:“谢家算计你,你便要置于死地,大长公主护着他们你就想赶尽杀绝。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护着云锦初朕不管,可别想踩着皇室来立威,再有下一次,朕扒了你的皮!”
墨玄宸撇撇嘴不以为然。景帝寒声道:“你死那天,就叫云锦初改嫁,让她穿着嫁衣带着夫郎送你棺材入葬!”
“……”墨玄宸脸上一僵,有些不情愿道:“您是陛下,能不能别老用这招。”
“朕乐意!”
景帝怒哼,招不在老,能捏死这混球就行!明明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紧绷,仿佛一触即发就能要了人性命,就连冯良瞧着景帝驱赶走了曹全等人,独独留下墨玄宸都以为景帝是被触怒想要重重惩罚墨玄宸,可谁知道两人谁也没提刚才冒犯之事。哪怕景帝说了重话,言语之间更是怒斥了墨玄宸,可冯良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真的动了杀念,二人之间反倒更像是寻常拌嘴。这场景叫冯良都觉得有些混乱。他越发不敢小瞧墨玄宸,屏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景帝见墨玄宸跪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没好气道:“谢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墨玄宸顿时叫屈:“真不是我,我要放火肯定直接去烧谢孟阳,要不然就烧谢炆,再不济那也是文平郡主,我烧一个被弃了的妇人屋子干什么,她就算死在大火里谢家的人也不会心疼。”
见景帝满是怀疑看着他,墨玄宸直接竖起手来,“我以我祖父和墨家先祖发誓,我真没放火烧谢夫人,我要有半句谎言,就叫我祖父和墨家先祖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见他发了这么毒的誓,脸上更没半点心虚之色,反而一脸的冤枉。景帝倒是信了他。这小子虽然鬼精鬼精的,可对自家祖宗却还是敬着的,且墨家人骨子里那点傲气还是有的,这小子要是真能豁出去欺师灭祖拿他祖父和墨家先祖来撒谎,那景帝也愿意认栽。景帝只想着墨玄宸不敢欺师灭祖,却是压根儿没留意到墨玄宸言语里打了擦边球,他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他没有放火去烧谢夫人,而不是没有火烧谢家。墨玄宸见景帝神色缓和,佯作不满道:“陛下,我真没放火,这事儿摆明了是谢家嫁祸,谢孟阳恨不得我死,才自己弄了这么一出……”“那京兆府衙呢?”
“我没……”墨玄宸刚想说不是他干的,可瞧见景帝冷飕飕地看他,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我是叫人闯了京兆府大牢,可我也只是打断了他们腿。”
也只是?!景帝眉毛一竖就想拍死这臭小子:“你还只是打断了腿,那你还想干什么,洛青阳那几个纨绔是那几家的宝贝疙瘩,你去杀一个试试?看看你这镇南王世子的身份保不保得住你的狗命!”
见景帝没了往日和煦爆了粗口,墨玄宸连忙缩了缩脖子:“我又没想要他们的命。”
“那洛家老六今天在闹市就差点害死了阿锦,后来还当众羞辱阿锦,要是没有大长公主横插一脚阻了惠王惩戒他们这事也就算了,偏偏大长公主冒了出来,惠王虽然强行把他们送去了京兆府,可洛家向来护短,陛下又嘴硬心软,再加上跟先皇后的情分,指不定回头洛家那老太太进宫跟您哭求几句陛下就直接将人给放了。”
“阿锦可是我媳妇,凭什么叫她白白遭罪,我就只是想要替她出出气而已,哪想到那么倒霉,出来的时候刚好就撞上了谢孟阳那王八蛋……”景帝听着他的话就骂道:“你还敢说人家王八蛋,朕看你才是王八蛋,成天惹是生非没个消停,当年朕就该让你病死在南地一了百了!”
墨玄宸觍着脸:“陛下哪舍得。”
见景帝狠狠瞪他,他讪讪道,“那陛下也不能怪我,我没权没势,又不能直接去找洛家要公道,那就只能干点儿偷偷摸摸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