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翎来的快,走的也快。云锦初等他离开之后,才拿着那信拆开来看,虽然早就知道墨景岳能明目张胆让人送过来的信上不会是什么要紧东西,可当看到里头那闷骚肉麻的“情书”时,她依旧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金夫人在看什么,笑的这么高兴?”
一道男声出现在不远处。云锦初抬头笑着招呼:“大公子。”
墨锡元容貌肖似其父,长得很是壮硕,可他跟肤白貌美的墨宜凌没有半点相同。墨锡元朝着这边走过来后,有些试探地说道:“方才远远地就瞧见夫人与人说话,听闻是你府中护卫找上门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锦初神情无奈:“哪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离家太久家中夫君催促我回去,让人送了家书过来。”
“是吗?你家夫君这般黏人?”
墨锡元仿佛玩笑似的说道。云锦初先是愣了下,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直接将信纸展开给墨锡元看了一眼。虽然没看清全部,可那打头满是腻歪的情诗却是落入墨锡元眼中,而那信纸上还带着一股子松柏清冷的香味,像是有人故意落下的。墨锡元瞬间释了疑心,面露温和说道:“金夫人和你夫君感情真好。”
云锦初仿佛没感觉到他刚才的怀疑,笑着将信纸折好收起来说道:“他亲人早亡,孤苦伶仃独自长大,与我也算是同病相怜,成亲后他便黏人的厉害,这次要不是家中有事他得守着生意,肯定会闹着跟我一起来南境。”
“我其实也挺想他的,这次耽搁这么久,回去后他肯定又得叨叨。”
她说起自家夫君时神色太过温柔,那双好看的眼眸里浸满了笑意。墨锡元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位金夫人容貌只是中上,可那双眼睛着实好看。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并肩朝着孙氏住处而去。云锦初扭头看着墨锡元眼下青黑,见他眼里血丝都冒了出来,忍不住蹙眉:“大公子这是一夜没睡吗,怎么瞧着这么憔悴?”
墨锡元想起昨夜父王跟他说的事情,心中便浮出焦虑来。只是眼前这女子毕竟不熟,他随口说道:“昨天忙着雪君的事情。”
云锦初不赞同:“您就算厌恨谋害大少夫人的人,可要追查也得顾惜您自己的身子,那害人之人指不定还存了别的心思,您若出了事,大少夫人还能依靠谁?”
墨锡元本是随口一说,可当听到云锦初的话,就想起前天夜里骤闻孙氏不能再有孕的事情。他脸色阴沉了下来:“那般阴毒小人,我恨不得能将他们扒皮抽筋,只可惜我将那几个大夫都抓了回来,他们嘴巴却极硬,不管我让人怎么用刑他们都不肯开口。”
墨锡元自然不会直接就信了眼前这妇人,实在是他暗中寻了信任的军医过来,替孙氏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而且他还让人悄悄拿着孙氏用过的那几张方子,快马加鞭去了邻县的药铺让人看过。那些大夫也都说那方子里的确有伤身之物,妇人也不可服用。墨锡元当下就立刻让人抓了先前替孙氏看诊的那几人,可他们却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云锦初不解:“几个大夫而已,他们怎么敢与王府做对,大公子可有寻过他们家人?”
“自然找了,可他们家中的人早就不在朔康。”
墨锡元咬牙说道。云锦初闻言顿时皱眉:“他们既敢朝大少夫人动手,家人又突然离开,十之八九是受人指使。”
“只是那动手之人的手段未免也太过阴损,而且他是怎么想的,就算大少夫人真坏了身子不能有孕,大公子也还能娶别的人,总不能府中纳一个女子他们就朝着一个人动手吧。”
“况且大公子又不是王府独子,就算退一万步真没有子嗣,可还有二公子呢,总不可能连二公子也一并害了吧?”
云锦初说到这里迟疑,“会不会是大少夫人与谁结怨,这才招来祸事?”
墨锡元沉声道:“不可能,雪君性子极好,嫁给我后也与人为善从不曾主动为难过谁,而且孙家在渭南,就算有什么仇人也不可能大老远的跑来朔康收买城中的大夫冒险在王府下手。”
“断雪君子嗣,只可能是针对我……”他当初迎娶孙氏女,为的就是孙家的助力,加之孙氏那位在京中的族叔与掌管宗人寺的端王有姻亲。若父王将来真要走那一步,他和孙氏的孩子自然能得孙鹤覃和端王的助力。有宗人寺代表皇室宗亲那边松口,父王想要问鼎之路也会容易很多。墨锡元心中清楚孙氏的分量,且他与孙氏感情本也极好,就算真因为子嗣的问题要纳妾也会再等两年,这样才不会让孙家寒心,而到时候孙氏早因药物损了身子缠绵病榻,他总不能于孙氏病床前纳妾,落个薄情寡义之名。若有妻丧,前前后后一耽搁就得三四年。三四年后他再续娶,二弟生下的嫡长孙早就已经知事,他到时还有什么指望?更何况二弟真希望他生下孩子吗……墨锡元想起一直跟他争夺父王宠爱处处跟他别矛头的弟弟,脑子里突然一激灵,猛地就想到了云锦初刚才说过的话,他父王只有两个儿子,一旦他断了子嗣,那能够承继血脉的二弟……墨锡元猛地扭头急声道:“金夫人,夏大夫在哪里?”
云锦初被他吓了一跳:“应该在大少夫人那里吧,我记得他这个时辰该是在替大少夫人施针……哎,大公子……您去哪儿?”
眼见着墨锡元转身就大步朝着孙氏院中走去,那背影透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云锦初装模作样的叫了两声,这才恢复懒洋洋的样子。她伸手揪了揪桑叶脑袋上的小揪揪:“少吃点儿糖,小心坏牙。”
桑叶快速嚼碎嘴里的糖块:“没吃。”
见小丫头张大了嘴满是无辜地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云锦初哭笑不得地戳了她一指头:“回头牙疼了可别哭。”
桑叶噘噘嘴哼哼唧唧:“才不疼。”
云锦初有些好笑地捏捏她脸颊,想着回头得悄摸摸地掏一掏桑叶的荷包,那明明不大的荷包跟无底洞似的,时时刻刻都装着掏不尽的吃的。见桑叶下意识捂着自己荷包,云锦初瞪她:“不抢你吃的,走吧,陪小姐瞧热闹去。”
桑叶歪着脑袋:“热闹?”
“对呀,去看狗咬狗。”
桑叶眨巴眨巴眼睛满脸茫然:这里哪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