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告退。她从不在他面前多言,除了蛊惑他去春阳馆那日,二人甚至都没太多交谈。那妇人安守本分、处处懂礼,丝毫没有半点逾矩之处,这才让他信了她只是单纯跟他夫人相交,并无其他心思。墨锡元看到过那金氏无数回的背影,更将害他至此的金氏恨进了骨子里。明明脸不一样,装扮也并不相同,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一个是十来岁的俊俏少年,可是他就是一眼认出来。那背影是金氏的!墨锡元怒气猛的涌了上来,脚下一动就想冲过去将人制住,可身旁突然有人拉了他一下。“大公子?”
随行的吴长史见大公子突然冲了出来,还满是惊疑地盯着惠王他们落脚的地方,转瞬又神情愤恨想要冲过去,他连忙将人拦着疑声道,“大公子,您怎么了?”
墨锡元脑子猛地清醒。这里不是南境,周围也不全都是他和父王的人。那个金氏敢混在钦差队伍之中,跟魏林那般亲近,还与惠王走动熟稔,身份肯定不简单。而且她现在还“换了”一张脸,跟当初在镇南王府的时候全然不同。他固然可以冲上去拿住了金氏,揭穿她女子的身份,可那又能如何?他既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就是当初在镇南王府诓骗他夫人撺掇他的人,也不可能因为魏林随身带个女子同行就将人如何。魏林大可以推脱说那是他身边婢女,或是手下擅用的心腹,哪怕就是个禁脔,也顶多就是摊上个“好色”的名声而已。可是他呢?他在朔康的时候就已经“行刺”过惠王一次,如今又再次闯进去,还在惠王等人落脚之处与人大打出手,反而极有可能被魏林他们抓住把柄,又给他安上一个对惠王等人意图不轨的罪名。“大公子?”
吴长史有些担心,“到底出什么事了,您别吓奴才……”“没事。”
墨锡元深吸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看了惠王院子里一眼。那道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后,这件事情他不能擅动,得跟父王商议……“回去!”
吴长史满脸莫名地看着大公子突然甩袖折返回去,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忍不住看了惠王他们那边一眼,才快步跟了回去,就见先前才从王爷房中出来的大公子又急切走了进去。墨景岳本已经打算歇着了,见长子来了惊讶:“怎么了?”
他脸上的怒色实在太过明显,墨景岳皱眉,“出什么事了?”
墨锡元寒声道:“父王,我看到金氏了!”
“金氏?”
墨景岳倏地抬眼。墨锡元咬牙:“对,就是那个哄骗我闹出春阳馆事情的金氏,先前父王搜遍朔康都没找到她跟姓夏的那人下落,儿子还以为她趁乱跑了,却原来她根本就没有出城,而是一直都跟惠王他们在一起,她就是魏林身边那个跟他举止亲密的长随。”
墨景岳闻言有些惊愕,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容貌俊俏的少年郎,他忍不住皱眉:“他?你会不会认错了?”
“绝对不会!”
墨锡元脸上压着怒气,“那个金氏哄骗了孙氏之后,在跨院那边住了大半个月,我虽然跟她没太多交集,可是她的身形却是认得出来的。”
“先前一路上她大多都在马车里面跟魏林厮混,后来偶尔骑马也几乎都跟魏林在一起,我才一时没有将人认出来,可是刚才她去惠王他们那边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她的背影分明跟那金氏一模一样。”
“而且父王,她虽着男装,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个男人。”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子!墨景岳听着墨锡元怒极的话,想起一路上魏林对那个“长随”的态度。二人居于一车,同食同寝,魏林对那人态度极为暧昧和护短,他曾有意打量时都会被魏林强行打断,而且那个少年眉眼太过精致,身材纤瘦,与魏林相处时偶尔不经意的嗔怒神色,也的确不像是少年郎。他原本只以为那魏林有龙阳断袖之好,才会养着个那般柔弱貌美的娈宠,可如果是个女子……墨景岳脸色也是阴沉下来。“父王,那个金氏分明跟魏林他们是一伙的,是他们在算计我!”
墨锡元怒道。墨景岳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他原以为春阳馆的事情是魏如南算计,魏林只是顺水推舟,可如果那金氏本就是他的人,那意味着打从他们进城那一日起,魏林怕就已经设下了一张大网。他表面上态度强硬地到镇南王府将惠王他们带走,给出他一副他单枪匹马但身后有所倚仗,不屑用一些阴私手段的感觉,可另外一方面却叫人扮作金氏混进王府之中,挑拨他两个儿子的关系,一手推着他们落入他早就设好的陷阱里。他联络魏如南,谋算于他,就连方胥突然动手也全都是被他算计好的。他断他臂膀,逼他离开南境,看似因魏如南等人谋算发生的一切,分明就全都在那个魏林掌握之中……等等!墨景岳猛地抬头:“你刚才说,那个金氏去找惠王?”
“对,而且我观她与惠王身边的随从说话时的模样,甚是熟稔。”
墨锡元道。不好!墨景岳猛地站起身来。墨锡元吓了一跳:“父王?”
墨景岳满是震怒:“我原以为惠王只不过是景帝拿来南下的幌子,那魏林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也是藏于暗处的以防万一,可是如果惠王跟金氏早就相熟,他见到魏林所谓的生疏和惊讶就全都是假的。”
换句话说,惠王一早就知道魏林会来,甚至他也知道金氏要做的事情,就连春阳馆里他“被迫”受伤坑了墨锡元二人的事情怕也是他跟魏林早就通过气的。惠王他从头到尾都是在扮猪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