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里,二哥苏明枫是府里唯一一个不嫌弃她笨拙贪吃,还对她和颜悦色的人。无论苏潼去明苑蹭多少回吃喝,苏明枫都从来不会对她黑脸,更不会恶劣轰她出去。如果苏明枫是她亲哥该多好。苏潼忍不住心生遗憾。“二哥,我来了。”
听闻熟悉的声音,青衫男子转过身来。望着举止笨拙的苏潼,干净的脸庞立时扬起温暖笑容。他眼中身形小山似的妹妹还扬了扬手。带着几分别样可爱的味道喊起来:“还带了几样特别好吃的点心。”
苏明枫从窗户探出脑袋,惊奇地看着她:“还能有点心从你嘴里剩下?”
苏潼嘿嘿一笑不作辩解。原主是个不折不扣没心没肺的吃货。可她不是。不过现在她顶着这具身躯,一时也没法洗白以前的黑历史。“没骗你,真是好吃的点心。”
苏明枫看着她拿点心进屋一一摆到桌上,满脸狐疑与探究:“说吧,闯了什么祸需要二哥出马?”
能让一个吃货嘴下留情,看来她闯的祸不小。“看你说的。”
苏潼哈哈一笑,一点也不尴尬,“我能闯什么祸。”
“我不就想着以往总是来二哥这蹭吃蹭喝,心里过意不去嘛。”
苏明枫打量着她,目光明晃晃摆着不信:“真没闯祸?”
苏潼:“咳,真没有。”
顷刻,敛了笑,严肃道:“就是有件小事想请二哥帮忙。”
“先说说看。”
苏明枫松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苏潼:“……”眼眸一转,迅速说道:“我不想一辈子困在金家做寡妇,二哥你帮我写退婚书吧。”
苏明枫一脸诧异:“你之前不是觉得金家挺好?”
“之前是之前。”
苏潼没法否认原主做过的事,只能耍赖,“现在觉得不好了,不行吗?”
“行。”
苏明枫收回探究眼神,“可你的退婚书也轮不到我写。”
他又不是她嫡亲兄长。苏潼嘲讽地笑了笑:“他们不愿意写。”
苏明枫默了默,道:“我写的退婚书,金家能认账?”
“你是我哥,”苏潼加重语气强调,“由不得金家不认。”
咦,似乎变了呢。苏明枫眸光微闪:“就怕侯爷和世子不同意。”
苏潼捏了捏拳头:“放心,他们会同意的。”
“吃人嘴短,”苏潼推了推点心碟子,“你一定得写。”
苏明枫:“……”“你父兄健在,就算我肯帮你,律法也不会承认。”
苏潼眯了眯眼:“简单。”
她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还有时间,就辛苦二哥这两天好好练习写字。”
“一会我就送苏少权的墨宝过来。”
让他仿写苏少权的字,还想好对策如何应付侯爷与世子,看来苏潼确实铁了心想摆脱金家。“真是奇了怪了……”苏明枫沉吟片刻,勉为其难点头:“那我试试?”
“不能试试,一定要写好。”
苏潼强调。她能不能顺利摆脱寡妇身份就靠他呢。苏明枫:“我这是被逼上梁上了。”
想起那个人,他心里长叹口气。罢了罢了,他答应过“他”,力所能及照顾苏潼。时间一晃过了七天,清晨,信宁侯与苏少权不约而同去了老夫人院子。苏玉瑾故意眼巴巴朝外面望了望,一脸担忧道:“祖母,大姐还没来请安呢。”
“也许是忘了时辰吧。”
老夫人冷笑:“只要别忘了姓苏就行。”
苏玉瑾看向侯爷与世子:“父亲,哥哥,大姐该不会一个人偷偷去金家退婚了吧?”
信宁侯冷漠地拧着眉:“光有银子没有退婚书,她退不了婚。”
苏玉瑾叹了口气:“真不明白大姐为何突然变得那么固执,之前她一直觉得嫁去金家好。”
“突然有了银子就——”老夫人一脸恼怒:“那是信宁侯府的银子。”
顿了顿,她警告地看了看信宁侯与苏少权:“你们千万别对她心软,想要退婚书,一定要让她拿五万两银子来换。”
信宁侯刚想表态,肚子忽然翻腾起来。他脸色一变,匆匆道:“母亲,我先出去一下。”
苏少权瞥他一眼,接着眉头一皱:“祖母放心,我不会让苏潼乱来。”
说罢,隐忍地捂着肚子迈开大步往外走。老夫人笃定苏潼拿不到退婚书,最后肯定得求到她面前。那个蠢笨的东西,一直被她拿捏得死死,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因这份自信,老夫人都没想过要对苏潼下禁足令。自然不知道这会,苏潼与苏明枫已经悄悄出了侯府直奔金家。“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苏潼进入金家客厅坐定,“我今天前来,是为履约。”
金家夫人疑惑地打量他们兄妹:“这位是?”
“是这样,家父近日偶感风寒,为免将病气过给夫人,”苏潼给她介绍苏明枫,“这是我兄长。”
“这是五万两银票,这是退婚书。”
“烦请夫人眼下与我们走一趟官府,把两家的婚约解除。”
按理说,男方收下退婚书,择日自行去官府解除婚约也行;但苏潼怕夜长梦多,她是一分钟都不愿再耽搁,更加没兴趣背着金家寡妇的名头在外招摇。金家夫人见她如此心急,顿时不悦。“夫人,我八字与二公子相克,早一刻解除关系,二公子在泉下就能早一刻得到安宁。”
金家夫人当即悲痛流泪:“好,我与你们去。”
从金家去府衙得坐马车。就在苏潼准备上马车时,忽有几个人从金家追出来:“慢着。”
几个下人急匆匆跑到马车前堵住去路。“大嫂,”出声留人的男人是金家二爷,他赶到金家夫人跟前,留着八字胡的脸净是严厉之色,“金家与信宁侯府结为姻亲,那是两家之事;不是你一个人随便可以更改的。”
金家夫人皱眉,看向躲在二爷后面的丈夫。这个窝囊废,一点主见都没有。平日大事小事都靠她拿主意,现在连她儿子娶媳妇,二叔都要插一手。“结亲是结两姓之好。”
金夫人脸沉下来,“我儿福薄,无缘与信宁侯千金结为夫妇,既如此,自当解除婚约免得耽误苏大小姐。”
金二爷冷眼瞅了瞅苏潼,压着声音道:“大嫂听说了最近香满楼出品的冰鉴冰饮是出自何人之手吗?”
金夫人面无表情看着他,漠然点头:“听说了。”
金二爷道:“大嫂既然听说此事,就应明白苏大小姐天生就该是我金家媳妇。”
金夫人愕然。金二爷轻咳一声:“金壮病故,我也很伤心。可是大嫂,金家是商户,多么艰难才能与信宁侯府结为姻亲,你最清楚。”
“金家,除了金壮,还有很多人。”
金夫人眼角飞快掠了眼站在二叔身后不吭声的丈夫,凄然叹了口气:“可苏潼与金壮八字相克。”
“有苏潼在,金壮……即使在黄泉也不得安宁。”
金二爷拧了拧眉,声音稍重:“大嫂,你想想金刚和金丽。他们可都是你的嫡亲儿女。”
死人再重要,能重要过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