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垂眸看着脚尖,平淡的语气透出无辜意味:“我可不敢骂你。”
“有件事,我觉得老夫人你需要知道,”在她血压持续飙升前,苏潼恰如其分抢了先,“我离开方兴寺后,一直都和二哥在一起。”
“这件事,定北王司徒烨可以为我们作证。”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除了定北王,还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这就说明,你听到的那个所谓我和别人私奔,还被熟人撞见认出来一事,纯粹有人刻意造谣诬陷。”
“老夫人,你应该认真想一想,对方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对方污蔑我,抹黑我;这并不是终点,而是想借着此事毁了侯府声誉。”
“这事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侯府。”
苏潼说到后面,简直语重心长在暗骂老夫人长长脑子,“对方居心叵测啊。”
“你要真信了这事,那就完全掉进对方设好的圈套了。”
“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老夫人在她说到有人证,且那个人还是跺一跺脚,大燕就会震三震的定北王时;就已经完全沉默下来。慢慢冷静,用心想一想,老夫人不得不承认苏潼说的有几分道理。她不是相信苏潼,而是相信定北王司徒烨。定北王那是什么人物?绝对不屑也不会为了苏潼这样一个小小侯府千金撒谎。那苏潼说的,必定是实话。“老夫人,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可先走了。”
苏潼见她绷着脸,神色变幻不定,便知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苏潼安心回去休息了。次日,去明苑为苏明枫换药时,她越想越不对劲。“告诉你一件事,你别生气。”
苏明枫狐疑地打量她:“你做了伤害我的事?”
不然他为什么会生气?苏潼:“……”“你先听我说,听完了,你自己再评判到底是不是伤害你的事。”
她把自己推测,苏玉瑾以假乱真造谣她跟人私奔的事告诉他。苏明枫听完,面上倒不见怎么生气。就是那眼风那笑容,怎么都让人觉得不是滋味。“她够能耐的,你前脚去了方兴寺,她后脚就连与你私奔的野男人都给你找好了。”
“编故事几乎编得滴水不漏。”
如果苏潼回不来,老夫人和侯爷只会认为苏潼确实借着前往方兴寺拜祭亡母的机会,做出令侯府蒙羞之事。换句话说,苏潼就是死,也要永远背着骂名;为家中长辈唾弃。苏明枫恼火过后,忽然惊醒:“不对,她怎么笃定你回不来?”
苏潼眼神冷了冷:“你也看出疑点了?”
“我推测只有一种可能。”
苏明枫道:“那你先别说出来。”
“拿两张纸,让我们同时把猜测写下来,然后再来对照一下,看看我们猜到的是不是同样的答案。”
苏潼无奈地看着他:“哥,你其实不用逼得自己那么紧的。”
右手才接好,就想把左手练成右手那样——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苏明枫看出她藏在面容下淡淡自责与内疚。他没安慰她,也没说这与她无关。想了想,他淡声道:“如果换作是你听闻我在外面出了事,你会不会亲自跑去看个究竟?”
苏潼:“这还用说,肯定得去啊。”
她还是大夫,关键时刻能救命。苏明枫冷笑:“那你现在这样,就是觉得我不如你了?”
苏潼愣了一下,才慢慢回味出这句话的意思来。“对不起,是我想错了。”
他们既然彼此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亲人,自然谁都不可能放任对方出事而置之不理。不关心不在乎对方安危的,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亲人。苏潼正视到问题所在,且认错态度良好,苏明枫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哼,这次就算了。”
再有下回,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看他不削她。“好吧,你爱就写。”
苏潼气鼓鼓瞪他一眼,坐到旁边开始写她的猜测。一会后,苏明枫搁下笔,拿起她的答案一对。“噗!”
“苏潼,你能不能把你对吃饭的热爱,分一点到写字上面?”
这都什么鬼画符啊?狗爬的字也比她写的字漂亮。苏潼:“……”在现代,她连硬笔都少用;谁还心血来潮练什么软笔!她抓起毛笔能写成字,她都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了。有本事别挖苦她,跟她比一比谁的硬笔字写得好看啊!“谁让你评字了——”苏潼有点点恼羞成怒,“快看答案。”
少女气鼓鼓的样子让苏明枫眸光软了软,总算不再对她冷嘲热讽:“答案一致。”
苏潼叹口气:“真是造孽。”
“苏玉瑾是怎么猜到苏少权会借方兴寺之行,对我们下毒手的?”
她心中一动:“莫非,她知道了那个秘密?”
“而且,她还知道苏少权知道我们俩都清楚那个秘密。”
“才会笃定方兴寺之行,我们会有去无回。”
因为依苏少权的性格,为了保住世子的位置,肯定要杀人灭口。所以,苏玉瑾造那个谣,也才造得那么粗糙。敢情是早就想好,不怕她回来对质。“还是有些说不通,”苏潼想起苏玉瑾在门外遇上他们那一幕,总觉得他们还漏掉什么,“就算她知道苏少权会在方兴寺对我们不利,她又是怎么确定我们一定回不来?”
“而且,要是苏少权知道她也知悉那个秘密的话,苏少权肯定连她也不会放过。”
苏明枫眸色渐深:“想知道答案,只有去找一找了。”
“找?”
苏潼疑惑,“去哪找?”
“发生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
苏明枫望着窗外的青竹,神色幽晦,“就从你去方兴寺前,她做过什么开始找起。”
只要找到证据,说明苏少权在方兴寺对他们下杀手跟苏玉瑾有关。那么——。苏明枫微微眯起眼眸,掩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