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霏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父皇,修建皇陵是工部的事;监测气象是钦天监的责任,长乐不知自己借在何处。”
大雨引发山洪,山洪冲毁皇陵;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父皇要问罪,那也是该捉钦天监和工部的人来问罪。而不是莫名其妙逼她跪在这撒气。“你!”
皇帝被她的理直气壮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指着她喝问:“朕问你,下大雨前,你是不是曾派人去芒山山脉挖掘?”
“就为了找那什么灵钱子?”
提到这个,齐霏更加觉得自己委屈又无辜。“父皇,长乐确实让人去芒山找过灵钱子。”
“那会,长乐被病痛折磨得吃不好睡不香。后来幸得有高僧指点,让长乐去找个灵钱子回来挂在床头。”
“没想到,这法子真灵验。长乐自从找到灵钱子把它挂在床头之后,病痛确实好多了。”
齐霏想了想,又连忙道:“可长乐让人挖的地方,离皇陵非常远。”
“皇陵坍塌,应该问罪工部。一定是他们在修建时,偷工减料。这才导致一场大雨就损毁我们齐氏祖宗安眠的地方。”
皇帝眯起眼睛冷冷打量她:“你觉得,一切都是工部的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齐霏将事情从头到尾回想一遍,确实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父皇,这事跟儿臣没有关系啊。”
皇帝冷笑:“好,好个一点关系也没有。”
长乐见他面色铁青,一脸失望透顶的样子,心里一激灵,莫名慌了一下。“父皇,你、你别这样。如果父皇认为这事儿臣也有点责任,儿臣顶多拿点银子出来补偿一下。”
“银子!”
皇帝冷哼一声,怒道:“齐霏,你听着。”
“即日起,褫夺封号长乐,收回封地齐县。罚没公主食邑十年。”
“往后无诏,不得进宫。”
齐霏大惊,白着脸急忙跪行到他跟前:“父皇,父皇,你不能这么做。”
“朕能!”
皇帝冷冷道。“不仅你大错特错,朕也有错。”
皇帝非常失望地转过头,沉着脸慢慢道,“明天,朕就对自己下罪己诏。”
齐霏面上血色尽失。嗫嚅着嘴唇,颤颤开口:“父皇……”“闭嘴,朕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皇帝一声怒喝制止她。这个时候,齐霏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皇帝已经不愿意再听她多说一个字,直接让人将她叉了出去。经近一个多月的休养,苏潼之前严重损耗的元气终于慢慢养回了几分。秦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他已经开始在自备的宅子里用储备的瓜果做制药试验。这天,苏潼去他的宅子看了一下。本以为只是出门一会功夫,苏潼也没有让人多备衣裳鞋袜。没料到,见到秦殊之后,被那个少年缠着问东问西,在宅子停留的时间过长。回府时,居然碰上下大雨。而且,马车回到半路居然还出了问题。苏潼只得下车,站在别人屋檐下躲雨,一边无奈地感叹:“哎,这天气还真不讲理。出门时还晴空万里,转眼就下起大雨。”
青黛觉得好笑,就认真道:“小姐,有句俗语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耐着性子等等就好。”
“奴婢觉得,这场大雨很快就会过去。”
苏潼望着密密如珠的雨帘,持相反意见:“我估计这场雨能下到傍晚。”
青黛有些不安:“那可怎么办?”
“要是马车修不好,又下这么大雨,我们可怎么回府?”
苏潼安慰她道:“没事,傍晚雨停;估计马车也就修好了。”
这时,一辆马车在大雨中出没。而且,还突然在苏潼跟前停下来。苏潼诧异间,只见一只精致的手掀开车帘子,接着从车厢里面探出半个黑乎乎的脑袋。“苏潼?刚才偶然一瞥,看到站在这的人影有点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三殿下。”
苏潼笑着跟他打招呼,“这么大雨,还忙呢。”
“没忙。你怎么逗留在这里?”
“马车坏了。”
苏潼无奈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府?”
齐子砚打量她一遍,“雨这么大,瞧你鞋子都湿了。”
“上马车吧,路上顺便跟你说一下账目的事。”
苏潼不想坐他马车回府,不过账目的事……她凑近两步,“账目有什么事,你说?”
“雨都把你淋透了。”
齐子砚看她穿着蓑衣站在大雨里,眉心跳了一下,“苏潼,你身子还没养好。”
“赶紧上车。”
苏潼微微昂起头,修长如玉的脖子毫无防备撞入齐子砚眼帘里。“不用,有话就在这里说。”
“我府里的马车一会就修好。”
雨雾弥漫,朦胧了她眉眼。齐子砚的目光,不经意被落于她脸颊一滴雨珠吸引。雨珠顺着她脸颊而下,蜿蜒地流到她嫣红微艳的唇上。齐子砚怔了怔:我心跳为什么这么快?跳得这么大声?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胸腔一样。某种陌生的情绪席卷而来,汹涌地袭过他心脏跳动得最激烈的地方。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心动!他喜欢苏潼。少女的声音变得空灵飘渺,齐子砚眼里,此刻只看得见少女诱人的红唇在眼前微微开合。他没有抗拒自己的感觉,任由意识作主,忽然将整颗脑袋探出去。朝着站在车旁少女的红唇缓缓压下去。苏潼傻眼。呆滞一瞬,似乎忘了怎么反应。“潼潼,你怎么站在这淋雨!”
微沉的嗓音急促中透着隐隐不安,在苏潼还未做出反应之前,有力的手臂已经伸了过去,并立即将她带离齐子砚跟前。齐子砚顿时觉得自己脸热辣辣的。他有些不敢直视苏潼,刚刚怎么突然鬼迷心窍想亲她?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意味不明地望向将苏潼拥进屋檐最里面的颀长身影:“司徒,侯府的马车坏了,我送苏潼回府。”
司徒烨眸色幽幽看过去,声线也如这雨天一样,莫名夹杂着一股凉意。“不用,我会送她回去。”
齐子砚骤然想起刚才他那声仿佛宣示所有权的“潼潼”,心沉了沉;目光落在苏潼面上,缓缓道:“司徒,她身体还没养好,淋不得雨。”
顿了顿,又道:“我可没看见你坐了马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