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姑娘就上门了。“委屈公主扮成我了丫环,我们现在就出城。”
齐霏怒道:“为什么要我扮成你的丫环?”
林姑娘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非常好脾气道:“自然是因为我在凌云镇脸熟。”
齐霏被噎得出不了声。为了活命,只能暂时委曲求全。林姑娘坐马车带齐霏出城,不是通往大燕腹地的城门;而是面向漠北的城门。眼下大燕与漠北关系紧张,进出城门盘查得十分仔细。不过,就跟林姑娘自己说的那样,她脸熟。守城门的士兵检查过她的马车,确定没什么可疑,就放她们出去了。远离了城门,齐霏才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就算出了城,大燕的边防线也有驻军防守,她们不可能轻易混出去。“公主不知道吗?除夕夜,漠北又不痛不痒偷袭我们大燕。”
“眼下到处戒严,我们不好乱走。”
林姑娘温柔的嗓音,透着淡凉意味,“不过在凌云镇的将士都有个习惯。”
她瞄了眼齐霏:“过年的时候,只要有心,都会出城拜祭先人。”
齐霏吓了一跳:“你要带我去上坟?”
随后大怒:“你骗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主稍安勿躁,”林姑娘微微一笑,依旧不紧不慢道,“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是想帮公主达成心愿而已。”
齐霏半信半疑。心里莫名有些兴奋,又有几分紧张。林姑娘带齐霏去的地方还在赤翊军驻守的防线内。天气寒冷,北风呼啸;即使大白天,在没有人烟只见坟包的山头,齐霏也觉得毛骨悚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她拢紧衣裳,心里越发紧张害怕。“公主不如闭上眼睛,一会就到。”
齐霏正想呵斥她闭着眼睛怎么走路,谁料话还没说出口,她忽然眼睛一黑,接着失去意识。再睁开眼睛,四下都是黑的,只有她正前方点着一盏灯;头顶上是圆圆的穹顶。一看就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齐霏呆了半晌,才缓缓坐起来:“我这是在哪?”
这时,有寒风涌入。她扭头望向左侧,只见有人推开弧形的门走了进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但那张脸,却寻不到半分熟悉的感觉。只见来人梳着满头的发辫,饱满的前额缀着一颗红宝石,粗犷的双眉下,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目光锐利而富有侵略性。但不可否认,这张脸是极俊的。是那种透着阳刚男性魅力的俊。再看他的穿衣打扮,半边是虎皮斜挎的衣衫,窄袖束腰。无论是大燕的文人还是武将,都不会穿成这样。这里不是大燕。意识到这个事实,齐霏压住心头害怕与慌张,沉着脸慢慢站起来。她打量着来人,定睛看了一会,她开口道:“你是……阿维?”
“公主好眼力。”
乌孙淳维笑道,“昔日在燕京,多得公主照顾。”
齐霏迟疑道:“你的脸?”
“还请公主见谅,以前在燕京多有不便,才换副面目见人;实非有心隐瞒公主。”
如果换成现在这张脸,乌孙淳维想在长乐公主府立足,只能屈就自己成为齐霏的入幕之宾。他身为漠北单于,自然也有他的骄傲。委身一个放荡公主,虽然算不上耻辱,但也算不上什么愉快经历。所以,他在长乐公主府住了大半年,一直以一副平凡面孔示人。“你真的是阿维。”
齐霏松了口气,“没想到,你居然是漠北人。”
“欢迎公主来到漠北。”
乌孙淳维道,“为报答公主以前收留之恩,公主在漠北期间,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
“公主劳累,请吃过饭就先休息吧。”
乌孙淳维拍了拍手,一个梳着满头辫子的侍女走了进来,“公主,这是乌雅。”
“以后你的饮食起居,由乌雅负责。”
“阿维,”齐霏随意瞥一眼侍女,不安道,“我不想休息,你给我看看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最近感觉非常不舒服。”
齐霏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漠北,但要找到乌孙淳维活命这事可没忘。“不必着急,”乌孙淳维客气道,“公主一路劳顿,还是先好好休息再说。”
“既然公主来了这里,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公主的病,总会好的。”
齐霏心里惶恐,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漠北,她除了说服自己相信乌孙淳维,似乎暂时也没别的办法。“那你什么时候……”“乌雅,”乌孙淳维仿佛没看出齐霏的焦虑与不安,不着痕迹打断她,沉声吩咐侍女,“好好侍候公主。”
“她是我们漠北的贵客,知道吗?”
乌雅右手贴住胸膛,微微躬身:“乌雅听令。”
乌孙淳维走了出去。齐霏张了张嘴:“阿……”但她才吐出一个字,男人就已经大步流星离开。他一走,乌雅就一脸不善地盯着她。齐霏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但她身为公主,只要她自己不露怯,气势还是比较强慑吓人的。“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