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颔首：“你有这样的认知就好。”
就不能抱着她一定会把华夫人治好的心态来求医。华颜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对苏潼透露。她自然希望自己母亲能好，却也知道她强逼不了苏潼。如今能够求得苏潼愿意出手给她母亲治病，让她还能抱着一线希望，已经让她感激不尽了。“苏姑娘，谢谢你。”
华颜又郑重地给苏潼行礼。苏潼：“你现在就说谢谢，未免太早了。”
待华颜一离开，天冬与青黛都好奇地看向苏潼。天冬还忍不住问：“小姐，华夫人还有救吗？”
“都被人下了十几年的毒，还能活着都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了。”
要是运气背一些的，哪里能留着口气活到自己女儿夺回权势，再将自己从地狱中救出来。苏潼：“天冬，我发觉你特别关注华颜的事。”
天冬：“谁让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奴婢心里发毛啊。”
青黛也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小姐，奴婢也有跟天冬一样的感觉。”
“那位华小姐给人的感觉太恐怖了，”她们直觉排斥华颜啊。苏潼：“……”该不会是她给这两个丫环造成的心理阴影吧？早知道之前她就不过份渲染华颜那些手段了。“不管华小姐处事方法如何，那是她自己的事。”
苏潼决定开解开解她们，“明天她把华夫人送来，我们只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
青黛与天冬对视一眼，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戚戚焉。翌日一早，华颜就把华夫人送到了昭王府。“把人抬到病房。”
苏潼随意瞄了眼毯子包裹着的华夫人，面对病患，她就是专业冷静的大夫。华颜的人帮忙把病人抬到苏潼指定的病房。“行了，现在所有人都去外面等着，”苏潼的目光在华颜脸上凝了凝，“包括华小姐。”
华颜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在苏潼漆黑眸子注视下，默默转身走了出去。苏潼先给华夫人做最基本的体格检查。“小姐，她是昏迷了吗？”
青黛见华夫人从马车抬下来，一直到现在都没睁开过眼睛。她打量着面颊清瘦又苍白的病人，心里就发紧。苏潼道：“她暂时还没陷入昏迷。但是出现了嗜睡和抽搐的症状。”
苏潼按了按患者腹痛，患者原本有些蜷缩的身子在她一按之后反而放松了一些。这是腹部绞痛有所缓解？苏潼轻轻捏着华夫人下颌，将她嘴巴弄开。患者嘴巴一张，口腔便有一股明显的金属味逸散出来。苏潼再仔细观察她口腔。然后示意青黛低头看过来：“看到这里面牙龈出现银灰色的线没有？这条线又称之为铅线。”
青黛讶异：“铅线？”
苏潼轻轻点头：“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华夫人是重度铅中毒。”
“具体血液含铅多高，还得验过血才清楚。”
但看华夫人这情况，血铅肯定不低。苏潼犹豫了一会，才决定使用虚拟人探查华夫人内脏器官的情况。慢性铅中毒，会全面侵害人体各个系统。神经、消化、造血等，这些系统都会受影响。而慢性铅中毒主要损伤近曲肾小管，造成肾小管重吸收功能降低。严重者可导致肾小管萎缩，间质纤维化，甚至肾小球硬化，最终引起慢性肾功能不全。一旦出现严重肝损伤和肾功能衰竭，神经系统一般会出现四肢对称性感觉减退，可伴有肌无力。苏潼需要确定华夫人的肝脏与肾脏中毒损伤实际情况。“哎，又得用这烧钱的败家玩意。”
苏潼想到要用金子换虚拟人的使用时长，就肉疼得直抽抽。各种检查做完之后，苏潼的神色不算太凝重，但也不见得轻松。青黛观察着她的脸色，一时猜不透这华夫人究竟还有没有救。“小姐？”
“啊？”
苏潼回神，吐了口浊气，她玩笑道，“放心，还能抢救一下。”
青黛立时紧张起来：“抢救一下？就是治不好的意思了？”
“小姐，不如直接跟华小姐说实话，让她自己决定抢不抢救吧。”
苏潼：“……”青黛太正经了，都听不懂她的冷笑话。“我的意思是，她这病虽然难治，但慢慢治也还是可以治好的。”
慢性铅中毒成华夫人这模样，已经属于重度症状；要不是苏潼手里有药，这时代的大夫只能对她判死刑。青黛拍了拍胸口，嗔了苏潼一眼：“小姐，你快把奴婢的魂给吓没了。”
苏潼开始给华夫人用络合剂驱铅，通过静脉注射给药。“要是她出现剧烈腹痛时，你再把这瓶给她也挂上。”
苏潼指了指阿托品药水的瓶子。“小姐，这样就行了吗？”
青黛看着病床上那张几乎没有气息的脸，总觉得华夫人的病情特别严重。苏潼点了点头：“她就是铅中毒。我把她体内过高的铅排出去就好。”
“当然，也不是一两瓶药就好。”
“但她真不需要特别复杂的治疗。”
“待她醒了之后，再让她服用一些药物，排铅三四次之后；除了营养液，还得给她补充一些微量元素。”
“她的症状只能慢慢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万幸，华夫人肝脏损伤不算太严重，还能有自愈的机会。至于肾脏，也没有严重到衰竭的程度。大概这些年，华父一边给她下毒控制她，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又会减轻或者停止；这才给了她身体暂时喘息恢复的机会。不然，中毒十几年，华夫人早就不存在于这世间了。青黛大大松了口气：“能好起来就好。”
如果可以，她希望以后都不用再与华颜那样的小姐打交道。“你在这看着，我先出去了。”
“苏姑娘，怎么样？我娘亲她还——”华颜一见苏潼摘了口罩走过来，立即就满怀希望迎上去。可临到嘴边，华颜又怎么都问不出口了。她怕连苏潼也救不了她母亲。那可就真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苏潼淡淡道：“她中毒很严重。”
华颜一颗心紧紧地揪着。苏潼：“不过你别灰心，我可以治好她。”
猝不及防的喜讯让华颜完全呆滞不会反应。好半晌，她才捂着脸，压抑地留下了激动喜悦的泪水。苏潼瞥了她一眼，又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