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毅奇怪地打量他一眼：“想吃就吃。这有何难。”
“难道沈兄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
他哼笑一声，“要是你付不起，这顿我请也行。”
崔毅与沈慕相熟，这样半真半假的玩笑随便开。沈慕叹道：“崔兄有所不知，这佛跳墙，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得上的。”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
崔毅不信这个邪，也不听他解释下文。“伙计！”
声音拔高，招了伙计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崔毅直接道：“给我们上一盅佛跳墙。”
伙计愣了下，然后才腆着脸陪笑：“客官，不好意思，这佛跳墙已经卖完了。”
伙计看过他们下的单子，之前并没有佛跳墙；这位子是预订的，但订位子的时候，并没有给定金要做佛跳墙这道菜。佛跳墙用料丰富且名贵，一般情况下，五丰酒楼并不会单独做多余的量。“卖完了？”
崔毅一脸狐疑，“你们这是什么酒楼？”
他目光狠戾地盯着伙计，厉声道：“卖完了就让厨房的师傅马上做。”
伙计脸色发苦。心想这是哪来的傻大个，难道没听说过五丰酒楼的佛跳墙需要提前定做吗？现做？现做哪来得及。沈慕倒是知道，但眼下他插不上话。这时，旁边又有一桌上了佛跳墙。崔毅的面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你欺客？”
他狠盯着伙计，怒道：“说没有佛跳墙，旁边那桌明明比我们后到，为什么他们有？”
伙计连忙解释：“客官，这……佛跳墙烹饪时间需要几个时辰；所有想吃佛跳墙的人，需要提前付了定金，后厨会根据客人的订单提前做。”
“佛跳墙现做不来，你不如尝尝其他的菜？”
一席话下来，崔毅丢了好大的脸。但他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酒楼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没有菜？他厉声道：“我现在就想吃佛跳墙，你快去把菜端来。”
伙计：“客官，我们真没有多余的。”
又强调：“所有佛跳墙都是客人提前付了银子定做的，”崔毅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去厨房把做好的端来。”
“不管是谁订做，我今天必须吃到它。”
“至于银子，我可以付对方双倍。”
伙计：“……”“实在不好意思啊，客官，今天预订的佛跳墙已经上完了。”
来五丰酒楼吃饭，还吃得起佛跳墙的客人，谁都不是家底单薄的。别说双倍银子，就是三五倍，别人也不会愿意把佛跳墙让出来。这种得罪人的事，伙计不会干。他们掌柜就更加不会干。崔毅也不知是喝了酒的关系，还是最近心情极差的影响，平日也没露出那么不讲理的一面。他今天却似非要跟五丰酒楼杠上过不去一般。“我不信，我带我去后厨看看。”
崔毅黑着脸站起来，“我亲眼看过，才能确定你说的是不是假话。”
伙计心里不快，面上却不得不继续陪笑：“客官说笑了。后厨重地，没有我们掌柜点头，外人不可进入。”
“客官，我们酒楼还有很多特色菜，你不如换别的尝尝？”
伙计极力劝崔毅不要找事。不过，崔毅似乎差了魔一样，非要较真想吃到佛跳墙。“换别的？我不换。别人都可以吃佛跳墙，我也要吃。”
他恶形恶相，一直逮着伙计数落咆哮，这时候已经引来无数食客关注。沈慕脸都红了。他扯了扯崔毅袖子，小声道：“崔兄，算了。”
“你真想吃，下回我提前预定，一定让你尝鲜。”
“什么下回？”
崔毅一把将他甩开，“爷今天就要吃。”
瞧他的样子，居然准备发酒疯，借着酒气在这大闹一场。沈慕心里暗暗后悔，后悔刚才不该劝他喝酒。更后悔今天约他出来吃饭。沈慕根本不知道崔毅的心思，崔毅想尝一尝佛跳墙是真。但想借机闹事撒一撒心里那口闷气，也是真的。更重要一点，他看到了五丰酒楼的红火与赚钱，想到永亨钱庄砸在他手里。崔家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再沾染钱庄这门生意了。但崔家有酒楼。就是远没有五丰酒楼赚钱。没错，崔毅盯上了五丰酒楼。所以，他要借着醉酒闹一闹试一试，看能不能把背后神秘莫测的东家逼出来。“快去，”崔毅使劲推了把伙计，“把厨房的佛跳墙，都给我端上来。”
“客官，”伙计自然不肯，“你喝醉了。”
说罢，就要扶着他坐回座位。崔毅却反手一推，把伙计推到邻桌，伙计收势不及，一下子将邻桌的饭菜撞倒一地。这边推推嚷嚷那么长时间，掌柜早就留意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一会重新再给客官上一桌。”
掌柜给伙计撞翻饭菜的客人赔罪，然后让人扶伙计。接着，朝角落招了招手。两个不起眼的男子走了过来。“把这个醉汉扔出去，让他去外面自己醒醒酒。”
掌柜指着崔毅，霸气道。崔毅是装醉，并非真醉。听闻掌柜如此吩咐，他简直当场气坏了。“你敢！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敢扔我出去，我灭你全家。”
掌柜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不管你什么身份。既然来五丰酒楼吃饭，那就是五丰酒楼的客人。”
“客人在这里闹事，影响你自己的体面，也影响别人用餐。”
“我这么做是为了公子好。”
掌柜不再跟他啰嗦，手一挥，示意那两个男子直接将崔毅拖出去。沈慕慌忙起身想要阻止：“别，你们不能这么干。”
“他是崔家公子，得罪他，你们五丰酒楼还想在楚京开下去吗？”
又是恐吓又不是哀求，“他就是一时喝高了，说胡话。”
掌柜对沈慕道：“这位公子，你既然是他朋友，那就先把账给结了，再出去照顾他。”
沈慕：“……”这五丰酒楼的后台那么硬吗？连崔家的名号都不好使了？这时候，谁也没把崔毅放的狠话当回事。除了崔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