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英眯起眼睛,眼底的怨毒阴狠快要藏不住。“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她厉声呵斥,“一个奴婢,最主要是谨守本份。”
“知道什么是谨守本份吗?”
梅丽心头沉了沉。小姐越是闪烁其辞,越反证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身份不简单。肯定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更有可能,对方的身份比自己小姐身份还尊贵。要不然,小姐就会直接告诉她,而不是有意无意以强硬的态度来躲闪不答。“奴婢知道。”
梅丽心里忐忑,嘴里不得不答,“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按主子的吩咐办事。”
“既然知道,你还在这啰里啰嗦干什么?”
林月英怒道,“还不快去办事?”
梅丽犹豫片刻,低声劝了一句:“小姐,这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也许,我们可以再考虑周全一点?”
她自知以自己小姐的脾气,绝不能直接劝阻;不然,效果只会适得其反。“起码想个法子,不会牵连到小姐身上才好。”
梅丽一副忠心耿耿劝道。其实她就是想委婉劝林月英别这么冲动。对方来头大,万一真追查起来,别说小姐顶不住;就是侍郎府,到时只怕都得吃挂落。她是卖出林府做奴做马没错,可她还想活着。想也知道,一旦今天她家小姐的算计成功,那就是毁了别人一张脸;等于毁了一个姑娘一辈子。这种仇恨,真不是赔个礼道个歉就能和解得了的。林月英怒极:“你多什么嘴?”
“什么考虑周全?叫你去干什么就去。”
梅丽见她脸色铁青,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低着头,不敢再多嘴劝下去。心里只能暗暗为自己祈祷,事情最好别成。就算万一成了,对方也千万别查到林府。即使她知道这种希望十分渺茫,仍不放弃向天祈祷。林月英见梅丽去办事了,才恨恨地啐了一声:“小蹄子,要是办砸了事,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梅丽为了尽可能将自己与林府摘出去,拿着银子去找人的时候,特意去弄了件披风穿上。在这寒风嗖嗖的天气,她穿上披风戴着帽子,再在脸上蒙块面纱;倒也不算突兀。这样一来,别人就很难看清她的相貌。梅丽找到无所事事的闲汉,谈好价格,又交待清楚要做什么之后,她就先一步回去向林月英复命。而那些闲汉拿了银子,商量一番,也迅速行动起来。苏潼与天冬在酒楼吃个午饭,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主仆二人才慢悠悠从酒楼离开。这么长的时候,足够林月英做好一切准备。她们主仆一露面,林月英就朝暗处打手势。“准备行动。”
她这边一声令下,集合在附近随时准备出手的闲汉立即动了起来。苏潼与天冬对周遭的一切还仿若未觉。苏潼甚至还饶有兴致道:“天冬,你觉得刚才那道八宝鸭的味道如何?”
天冬诚实道:“比不上文竹做的紫苏鸭。”
“不是各有各的美味吗?”
苏潼打趣她,“我以为你更喜欢吃八宝鸭。”
“小姐若是想让二公子尝尝这里的八宝鸭,改日和他一起来这里吃饭就好。”
“奴婢这舌头可比不上二公子。”
昭王爷的嘴巴,也是刁得很。苏潼漫不经心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说,让文竹来这里试一试。回头能做出比这更好的八宝鸭。”
天冬眼睛一亮,一本正经地点头:“小姐这主意不错。”
苏潼:“……”主仆二人一路闲话,步履轻松悠闲。谁也没料到,这时异变突生。有花盆突然从她们头顶砸下来。“小姐小心。”
天冬的听觉比苏潼更敏锐一些,反应自然更快。她娇喝提醒的同时,稍微用力推了苏潼一把。而天冬自己在闪避从天而降花盆的同时,也不忘护在苏潼跟前。然而,在苏潼主仆刚为避开这意外而松口气的同时,却有好几个人嚷嚷着什么朝她们迎面而来。苏潼眉心跳了跳。一则是她与天冬站的过道狭窄,根本没法一时间容三四个人同时通过。二则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当中,很明显是前面两个妇人被人追赶奔逃。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后面撵着。“臭婆娘,你给我站住,偷汉偷到我头上。”
“你们是不想活了。”
偷汉?出轨?戴绿帽?苏潼打量一眼前面搀扶着奔逃的两个妇人,见她们面色惊慌;但又有几分愤然与羞辱。看来所谓的出轨偷汉别有内情。不过,苏潼再得闲,也不会出手管这种闲事。别人出不出轨跟她没任何关系。苏潼正想着,是不是与天冬靠里避一避,让这些人过去就算。她心里转过很多念头,也不过瞬息功夫,那两个相互搀扶的妇人已经跑到她面前。其中一个妇人急声哀求:“姑娘,姑娘,求你帮帮忙;拦一拦后面那些男人。”
“我们是无辜的。”
“姑娘要是不帮忙,他们要是追上来,肯定会把我们打死。”
说时迟,也不待苏潼答应或者拒绝,两个妇人已经靠近苏潼身边。天冬已经做了让她们过去的准备,刚才就下意识靠里站了站。因此,这会狭窄的通道,最近苏潼身边的不是天冬,而是一左一右将苏潼逼在中间的两个妇人。苏潼眸光微闪,冷漠的声音已逸出唇边:“我——不能帮忙。”
尾音未落,她身子一弯,接着脑袋向下低了低。然后,双手同时快若闪电揽上两个妇人的腰。两个妇人做梦也没想到眼看就要得手,还会发生这种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刀已挥出去,她们双双都没有办法止住刀势。苏潼搂住她们,随即用力将两人往中间拨去。两个妇人的身子撞在了一起,彼此手上藏在袖子里的刀,也不由分说划向对方脸庞。“哧,哧”两声,利刃割破皮肤,血珠子立即飞溅而出。她们准备往苏潼脸上招呼的刀子,非常听话地各划了对方一刀。不待她们惨叫出声,后面那几个神色凶狠的男人已经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