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感觉是饿,第二感觉是烦躁。“来人,给我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
吃了两块点心,夏明枫感觉舒坦一点。但确实没法再看得进书,他站起来,改为练字。练字这事最能令人心平气和。可在他写完第十张纸后,他拧着眉心“啪”一声将笔搁下:“不练了。”
夏明枫又吃了一块点心,让食物带来的满足充斥味蕾,也占用他的脑子;让他没空再心不在焉去烦躁。喝完一壶果茶后,他脸色越来越黑了。“小姐还没回府吗?”
他沉声询问下人,语气隐约透着不明怒意。下人张了张嘴,未来得及回话,就被少女清脆轻扬的声音抢了先:“哥,我回来了。”
夏明枫狠狠地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他走向门口迎她,目光不自觉往她上下打量:“不是去见贤妃吗?”
“她留你在宫里用膳?”
送几块石头,能去大半天,也是够可以的。苏潼无奈一笑:“贤妃倒是想留来着,可我对宫里的饭菜不感兴趣,这不;就急吼吼赶回府了。”
“你还没吃吧?”
“我快饿死了,有什么话咱们连吃边谈。”
夏明枫心中微动。这么说,在宫里出了什么意外?“等你回来吃饭。”
夏明枫目光透着暖意与宠溺,“既然饿,在路上怎么不先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潼嘿嘿一笑:“我想着要留着肚子回家吃饭呢。”
“别说了,”苏潼吸溜一声,“我已经闻到酱大骨醇浓的香味了。”
她疾步往饭厅而去,眨眼功夫将夏明枫远远甩在身后。“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夏明枫待她吃得半饱,速度慢下来,才问道。“韩妃脑残,”苏潼往自己手臂比划了一下,“她为了逼我答应与韩家合作出海赚钱,竟然拿剪刀刺伤自己。”
夏明枫脸色一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苏潼反问。末了,又悻悻道,“不对,我也算有事。”
夏明枫立即紧张地看着她。“你受伤了?”
“对,”苏潼笑嘻嘻点头,“差点饿伤。”
夏明枫:“……”“要不是她闹出这么蠢的事,我早就出宫回家吃饭了。”
苏潼瞥他一眼,还振振有词。夏明枫好气又好笑:“嗯,听起来挺有道理。”
“韩家的人,可能天生脑子就不太好。”
苏潼道。“你不知道当时——”她小嘴不停地开开合合,叭啦叭啦将在宫里发生的事,全部给夏明枫学了一遍。“降一级,罚点俸?”
夏明枫皱眉,清俊的面孔摆明不满,“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点?”
苏潼道:“不轻了。”
“她自己用力往手臂上戳那一下子,我当时看着都替她疼。”
“虽然是她自找的,不过身心受创;这惩罚也算过得去吧。”
总不能要求皇帝将韩嫔打入冷宫。毕竟,韩家还在呢;庆王也还活得好好的。皇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对自己的女人无情,对自己子女还是挺不错的。除了没给子女应有的父爱,其他方面,皇帝还算称职。“她贪心,怎么罚都不为过。”
夏明枫语气多了几分寒意,“如果皇帝不相信你,你就要吃大苦头。”
“受到的惩罚绝对比她重得多。”
苏潼接口:“那是。如果我刺杀宫妃的罪名成立,我名下的产业估计就在变成韩家和庆王的。”
“韩妃,哦不,韩嫔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打的不就是这个如意算盘嘛。”
“说她蠢,倒也不算蠢得太厉害。”
“只是她胃口太大。又小瞧了别人,还觉得陛下好糊弄。”
“这才弄巧成拙。”
“还有一件事,”苏潼提醒道,“并非陛下相信我。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还有,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哥,”苏潼语重心长,“你永远都别忘记,他是一位帝王。”
“他判断韩嫔撒谎,直接在现场运用了痕迹学呈现出来的证据,将韩嫔怼到哑口无言。”
夏明枫一脸困惑:“痕迹学?那是什么东西?”
“咳,就是一门专门的学科。”
苏潼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每个人的字迹都不同,这就是痕迹学的一种表现。”
“陛下让韩嫔主仆几个现场重现我刺伤她的情景,一下子就看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来。”
苏潼拿起把剪刀示意:“你看,像这样;我自己右手拿剪刀刺向自己,刀口、力度以及角度;都跟一个正向面对我,直接拿剪刀刺过来完全不一样。”
“人会说谎;可痕迹这种证据不会。”
夏明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还是觉得他对韩嫔的处罚太轻。”
这样明目张胆欺负他妹妹,真当他死人啊!苏潼看出他心思,知道自己拦着他反而没好处;像韩嫔这样做事不懂得瞻前顾后的人,就该给她来狠一点的教训。她笑了笑:“你自己看着办吧。妹妹的安危就靠哥哥了。”
“让他们看看,我的背景也很深厚,让别人以后想再惹我都得掂量再三;就——挺好。”
哥哥站出来为妹妹撑腰,这是应该的事。她得鼓励。夏明枫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心里突然充满了干劲。对,他努力去拼去争取,就是为了给她当靠山。他已经强大起来,理所当然要站出来护着妹妹。夏明枫在反击欺负妹妹的人这事上,也继承了皇帝雷厉风行的手段。他先不动声色收集更多更详细更完整的证据,与以前已经收集的证据叠加在一齐,形成完整又充分的证据链。然后一口气将证据呈到皇帝跟前。前一阵子,皇帝才憋着一肚子火气整顿了洛城吏治。“这才过去多久,啊?”
“在朕的眼皮底下,又有数名官员相互勾连贪污受贿?”
皇帝将证据甩到吏部尚书跟前,指着他鼻子怒骂。